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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點歷史上十大騎兵戰(zhàn)天才 古代十大騎兵戰(zhàn)專家

2016-11-25 12:47:53  來源:360常識網(wǎng)   熱度:
導語:中國十大騎兵戰(zhàn)專家 1, 李牧(戰(zhàn)國) 戰(zhàn)國時代,不僅僅是中原諸侯紛亂爭霸的英雄史,也是中國北地百姓飽受匈奴人肆虐的血淚史。列國的諸侯

中國十大騎兵戰(zhàn)專家

1, 李牧(戰(zhàn)國)

戰(zhàn)國時代,不僅僅是中原諸侯紛亂爭霸的英雄史,也是中國北地百姓飽受匈奴人肆虐的血淚史。列國的諸侯在中原戰(zhàn)場上打的正歡,匈奴的騎手卻在中國北方千里邊塞上如入無人之境。偉岸的長城在草原驕子們的眼中不過是一堆粗笨的擺設,莊嚴的戰(zhàn)車步兵方陣在胡人騎手的馬刀下化成送肉上俎的拈板,與匈奴人的搏斗仿佛是與自己影子之間無望的追逐,成為一代又一代華夏軍人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

還好趙國擁有了李牧,從趙武靈王胡服騎射開始,正處于童年成長時代的漢家騎兵用無數(shù)的鮮血與犧牲灌溉著戰(zhàn)勝游牧騎兵的勝利之花,直到公元前244年,一個叫李牧的趙國將軍親手在雁門關外摘下那燦艷如血的果實。在這之前,他是趙國支撐國家安危的柱石,在這之前,他的趙國騎兵隊是如日中天秦國也懼怕三分的王者之師,在這之后,東西線到北線,他似一個不知疲倦的救火隊員一樣,奔波在趙國邊境每一寸戰(zhàn)火燃燒的土地上。北上雁門,是這位一生未嘗一敗的將軍軍事生涯中最沉重的一場挑戰(zhàn),他將面對一個之前中原騎兵未曾戰(zhàn)勝過的強敵,綿延數(shù)十年的北地烽火與殺戮,注定將在他的手中完成一個凝血的終點。

遺憾的是,當時的中原騎兵并不具備與馬背民族在大草原上爭鋒的實力,主動出擊的結果勢必是一場驅羊入虎口的自殺式攻擊。于是李牧出人意料的選擇了沉默與忍耐。匈奴肆虐侵擾的時候他在忍,舉國攻擊他膽小怯懦的時候他也在忍,將士們滿懷激昂的求戰(zhàn)的時候他依然在忍,“不抵抗將軍”的恥辱罵名仿佛是一塊沉重的石頭,一度長久壓在他堅如鋼鐵的脊梁上。魯迅說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人生與淋漓的鮮血,李牧正是這樣的哀痛者與幸福者,漫長的忍耐不是怯懦的退縮,卻是沉默中爆發(fā)的固有前奏。

反擊的那一天終于來了,公元244年的春天,大舉南下的匈奴人第一次品嘗到了漢家刀鋒掠過脖頸的痛苦滋味。誘敵深入,疲敵勞頓,重兵合圍,,在沉默中忍耐太久的李牧似計算精密的電腦程序一般完成了這孫子兵法式的三部曲。步兵集團居中阻擊,戰(zhàn)車弩兵集團的遠程射殺,騎兵軍團兩翼合圍,訓練有素的趙軍仿佛是一架運轉嚴整的機器,在轉瞬間扼住10萬匈奴騎兵命運的咽喉。兩路包抄的一萬三千名趙軍騎手仿佛兩把在青石上磨礪了太久的鋒利砍刀,輕松的撕開匈奴人看似不可戰(zhàn)勝的騎兵軍陣。驕橫的匈奴單于第一次體會到了為人魚肉的痛苦滋味,一整天的會戰(zhàn)很快演變成一場絕望的追殲屠殺。十萬匈奴騎兵全軍覆沒,匈奴單于僅帶了十幾名隨從倉皇逃竄?!昂瞬桓夷舷履榴R”,賈誼筆下統(tǒng)一的秦王朝傾國之力謀取的慘勝,在李牧的手中以畢其功于一役的神奇方式實現(xiàn)了。他也以這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洗刷了公眾輿論加在自己身上的種種屈辱罵名,遺憾的是,他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卻無力逃脫暗箭的打擊,秦國人的反間計讓這位縱橫沙場的名將最終死在了他所誓死保衛(wèi)的祖國君臣的手中,而在他的身后,李牧悲情的結局仿佛是一個宿命一般的劇本,輪回似的上演在無數(shù)中華名將的人生路程里。

在戰(zhàn)國群雄逐鹿的舞臺上,有更多的將軍留下了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威名,他們在殲敵數(shù)目等軍人硬性指標上遠遠超過了李牧,卻沒有一個人有理由比李牧更值得我們尊敬,因為他們也許成功的保衛(wèi)了自己所身處的國家,李牧卻捍衛(wèi)了我們這個苦難的民族。

2, 衛(wèi)青(漢朝)

后世有許多人對衛(wèi)青的成功尤其不忿,原因自然是衛(wèi)青與漢武帝之間的“裙帶”關系,以及大文豪司馬遷在史記中對李廣的種種同情之辭。但在我看來,這更多的是一種吃不到葡萄講葡萄酸的心態(tài)做祟。衛(wèi)青能夠在漢武帝時代平步青云,原因絕非僅僅是親戚關系和運氣好這樣簡單,更重要的原因是,衛(wèi)青身處在一個中國軍事思想大變革的時代,傳統(tǒng)的步車作戰(zhàn)思想勢必將被大規(guī)模騎兵作戰(zhàn)思想所取代,正如今天具備現(xiàn)代戰(zhàn)爭觀念與高科技戰(zhàn)爭思想的青年才俊能夠取代那些觀念陳腐的老將軍一樣,衛(wèi)青的成功也是同樣的道理。

衛(wèi)青的功名是戰(zhàn)場上一刀一劍拼出來的,公元前129年漢朝對匈奴的第一次反擊戰(zhàn),在三路大軍連遭敗績的情況下,惟獨衛(wèi)青以莫大的膽氣橫穿八百里,端掉匈奴人的圣地龍城。這場僅僅殲敵八百人的勝利,其意義不僅僅在于粉碎了匈奴人不可戰(zhàn)勝的神話,更是對漢朝軍事思想的革命。之后的河套會戰(zhàn)與漠南會戰(zhàn),年輕的衛(wèi)青將孫子兵法的誘敵方略與騎兵戰(zhàn)的高機動性完美結合,聲東擊西,大膽穿插,兩次痛打匈奴人的主力騎兵軍團,公元119年的漠北大會戰(zhàn),更是衛(wèi)青一生用兵生涯的杰作,在右路軍未曾到達且遭匈奴單于主力軍隊合圍的不利局面下,衛(wèi)青以莫大的耐心執(zhí)行穩(wěn)守反擊的戰(zhàn)略,在敵人最疲憊的時刻打出最迅猛的拳頭,最終擊潰了匈奴單于主力,這是漢匈戰(zhàn)爭歷史上具有決定意義的一仗,衛(wèi)青穩(wěn)中求勝的作戰(zhàn)風格,是匈奴人胸膛里揮不去的痛。

可是衛(wèi)青又是不幸的,無論是身前還是身后,他始終生活在偽道德家的指責里,他謙虛的品質使他躲過了漢武帝的猜忌,卻躲不過世俗的風言議論,這是中國官場政治固有的悲?。焊苫钭疃嗟娜饲∏∈前ちR最多的人。氣人有笑人無的心態(tài)在中國任何一個時代都是存在的。李廣的死更是讓衛(wèi)青落下了一生的心靈負擔。但即使我們以今天的道德與法律觀念來看待那段史實,也會發(fā)現(xiàn)衛(wèi)青所做的沒有任何可以指責的地方。李廣迷失道路,未能按時到達戰(zhàn)場,身為李廣的上司,衛(wèi)青對他的處罰是公正的。是李廣自己狹窄的心胸氣量斷送了他,造成了橫刀自殺的結局。之后李廣兒子李敢對衛(wèi)青的所謂“尋仇。”更屬于沒事找抽型的無理取鬧。這樣一段是非分明的公案,卻因為司馬遷的生花妙筆而發(fā)生了價值評判標準上的變化。本是罪將的李廣博得了后世的同情,本無錯誤的衛(wèi)青卻無端承受了無數(shù)道德上的指責。這種悲劇不僅發(fā)生在衛(wèi)青個人身上,更發(fā)生在歷史無數(shù)階段挺身而出的英雄人物的命運上。衛(wèi)青的錯誤在于:他的出身太低微,他的才能太優(yōu)秀,而他與皇家的親戚關系在成為他政治擋箭牌的同時,也成為小人攻擊他的標靶,更不幸的是,他沒有外甥霍去病那樣天馬行空的品格,他的低調與謙虛更容易讓他承受無端的非議。位高權重的位置也令他不得不時時打起精神,應對漢武帝時刻而來的猜忌。戰(zhàn)場上的衛(wèi)青是縱橫草原的頭狼,官場上的衛(wèi)青,卻是一個夾在權力斗爭夾縫中的沉默者。

如果我們透過那些不負責任的指責,面對一個真實的衛(wèi)青,我們更多的看到的是尊重,衛(wèi)青從奴隸到將軍的故事,絕非簡單是一個窮小子靠裙帶關系飛黃騰達的故事。而是一個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的少年人把握住命運機遇的勵志故事。每個平凡的人在一生里都會遇到難得的機會,也都會遭遇到如衛(wèi)青這樣的指責與批判,但我們每個人都有機會締造奇跡,成為自己奮斗領域中的衛(wèi)青,只要我們有著一顆或許沉默卻堅韌頑強的心,有著一個或許并不博大卻足夠寬容的胸懷。有著向舊勢力挑戰(zhàn)的勇氣與永不放棄的個性。

3、霍去病(漢朝)

在漢朝抗匈名將的排名里,世人往往以衛(wèi)青為翹楚,而如果單以騎兵戰(zhàn)的能力而論,春風得意的霍去病仿佛是一把嘯傲長空的倚天劍,兵威所至,誰與爭鋒。

如果說衛(wèi)青是一個受中國傳統(tǒng)兵法成長起來的古典將領的話,那么霍去病仿佛是一個天生為騎兵而生的狂人。同為貴族子弟,他沒有趙括式紙上談兵的迂腐,同為青年才俊,他少了一分少年郎的青澀與懵懂,多了一分讓后來人蕩氣回腸的自傲與張狂。

他曾經(jīng)對漢武帝說,他自己的頭腦就是一部兵書,受不得任何條條框框的束縛,無論為人處事還是打仗,他都仿佛是一只草原上自由的蒼鷹,天馬行空,無拘無束。他可以大大咧咧的和皇帝說話,肆無忌憚的頂撞領導,他可以用極端的方式殺死與自己舅舅作對的李敢,可以口無遮攔的嘲笑思想古板守舊的大臣將軍們,他甚至在你死我活的戰(zhàn)爭之余還不忘記享受生活,帶上自己專職的廚師和球童上前線。種種離經(jīng)叛道的行為讓他即使在千年之后也承受了不少詬病,但他的身上卻同樣有著中國軍人最古樸的品質:忠與孝,義與勇,他對于情如生父的舅舅衛(wèi)青的孝,他對于有知遇之恩的大漢帝國的忠,他力冠三分威震敵膽的勇,他在酒泉與戰(zhàn)士們齊享美酒,同甘共苦的俠義情懷,即使經(jīng)歷千萬年的時光,依然讓人心向往之。歷史上真實的霍去病,以他天馬行空的人品處事,與他美如神話一般的沙場功績,構成了一個立體的少年英雄形象,即使經(jīng)過無數(shù)歲月浪花的跌蕩,卻還在一代又一代熱血男兒的心中,澎湃著壯闊的波瀾。

《大宅門》里的白景奇有言:“我天生是個逆子,別人越不叫我干什么,我卻偏要干什么?!被羧ゲ∫彩侵袊糯娛滤枷氲呐涯嬲?,他大膽的啟用匈奴族出身的眾多將領,將匈奴騎兵的狼性精神融化入漢家軍人激蕩不息的血液中,雜糅相合,自成一家,打造出一支兼有匈奴人長途奔襲能力和漢家軍隊紀律性的王者騎兵軍團。匈奴人賴以生存的戰(zhàn)術法寶,卻成為了他克敵制勝的不二利器。他狂飆突進式的攻擊作風是對中國傳統(tǒng)用兵之道的一場顛覆,卻似一根最堅硬的鐵棒,一次又一次打在匈奴這條漠北頑蛇痛入骨髓的七寸之處。河西會戰(zhàn),在兩路漢軍連遭敗績的情況下,他以莫大的勇氣率領一萬漢家男兒橫穿祁連山,以集中優(yōu)勢兵力打殲滅戰(zhàn)的方式,讓狼性的匈奴人品嘗到了如羔羊一般待宰的滋味。甘肅大地從此納入中華版圖,從此綿延而出的絲綢之路橫穿歐亞,惠澤千年。漠北會戰(zhàn)上,他拋棄輜重部隊,以五萬漢家騎兵橫挑強胡,締造下殲敵七萬的不世之功。此戰(zhàn)過后,數(shù)萬漢家男兒在狼居胥山舉行了盛大的祭天儀式,從那以后,“封狼居胥”成為了無數(shù)華夏軍人傾一生去追求的盛典,而在無數(shù)山河破碎的時代里,這場遠去的輝煌在仁人志士們的心中,更多了一份不信東風喚不回的熱血理想。

遺憾的是霍去病只活了24歲,民國歷史學家蔡東藩因此幸災樂禍的嘲笑說:“好殺之人,往往短命”。如果他所說的是真的,我們不能不感慨老天的無眼?;羧ゲ∷M行的戰(zhàn)爭,其意義不并非僅僅是攻城掠地,更是為了救贖無數(shù)在鐵蹄下呻吟的華夏子民,洗雪沉積似海的漢家國恥。因此我寧愿相信這位史學家是一派胡言,以我最善良的愿望:天道是長存不滅的。

在我看來,霍去病的英年早逝,恰是老天對他一種另類的眷顧,如黑夜里燦爛消逝的流星,如荒野上傲然吐芳的曇花,如雪地上燦艷如火的北極光,那怒放的生命是隱藏在在我們這個民族心靈深處的巖漿,埋著破土而出的欲望,涌著炎黃子孫生生不息的鐵血軍魂。

4. 陳慶之(南北朝,粱)

多年以前,聯(lián)想電腦集團有句廣告語:“沒有想不到,只有做不到?!比绻粋€叫陳慶之的南北朝將軍能夠活到今天,他最有資格做聯(lián)想集團這句廣告語的代言人。因為在他生活的那個時代里,他做到了那個時代沒人能夠想到的事,以至于一代偉人毛主席在讀到他的傳記時,慨然批示道:“千載之下,心向往之。”

南北朝是一個讓人不愿回首的朝代,漫長的長江分界線兩端,百多年來,無數(shù)熱血男兒懷著光復山河的偉大夢想,一次又一次渡江而上,興師北伐,卻在胡人騎兵軍團的沖鋒下屢戰(zhàn)屢敗,在那個騎兵決定戰(zhàn)斗成敗的時代里,南朝漢族政權在北方騎兵的持續(xù)打擊下疲于奔命,只能憑借長江這條天然的障礙勉強維持。騎兵,是南朝軍人心中解不開的疙瘩,如梗在喉,積郁在胸。就在這樣的時代里,一個叫陳慶之的將軍脫穎而出,寫下了一段讓南朝漢人揚眉吐氣的不老神話。

公元529年,北魏發(fā)生內亂,粱朝將軍陳慶之受命率領七千騎兵護送叛逃南朝的北魏北海王元顥回洛陽爭王位,或許是粱武帝佛經(jīng)讀多了,相信真有天神相幫,所以才做出了這么一個瘋子一般的決定,要知道七千粱軍過了長江,面對的將是北魏雄視天下的數(shù)十萬騎兵軍團,幸運的是,雖然天神沒有,戰(zhàn)神卻有一個,陳慶之就在這樣荒唐的決定下開始了他作為戰(zhàn)神的傳奇人生。首戰(zhàn)睢陽,七千粱軍將北魏七萬大軍打的全軍覆沒,次戰(zhàn)考城,又打得兩萬北魏軍潰逃,兩仗下來,北魏便報銷了九萬精兵。北魏的實際掌權者爾朱榮慌了,親率三十萬大軍前來迎戰(zhàn),卻又被陳慶之打得潰逃,于是鮮卑騎兵徹底崩潰了,虎牢關,榮城,洛陽,北魏經(jīng)營數(shù)十年的幾大堅城相繼落到了陳慶之手中,陳慶之和他的子弟兵仿佛上足了發(fā)條的鬧鐘一樣在中原大地突馳著,在經(jīng)歷了五胡大動亂的紛爭以后,漢人軍隊又一次踏上了這片夢寐以求的失地。而完成這一奇跡的,僅僅是陳慶之手中的七千騎兵!如果說霍去病的勝利還是采用了避實擊虛的方略的話,那么陳慶之的勝利卻是戰(zhàn)場上硬碰硬的奇跡。

你更想不到的時候,這位創(chuàng)造下中國古代冷兵器奇跡的大將,卻是一個連弓都拉不動的讀書人,騎術也糟糕的可以,在成為方面大將之前,他幾乎是以宮廷侍衛(wèi)的身份陪著粱武帝下了二十年棋。他的生活做派更象是一個艱苦樸素的模范干部,不喜歡奢華用品,從不與人吵鬧紅臉,工作勤勤懇懇,學習手不釋卷。然而在他隱忍與謙讓的背后,是軍隊鐵一般的紀律與一往無強的精神,在他滿腹的經(jīng)綸里面,有陷之死地而后生的謀略與戰(zhàn)則必勝的大智慧。公元529年那一系列的奇跡并非是一場偶然,而是一個儒將幾十年苦心經(jīng)營與精心謀劃的結晶。在南北朝時代南強北弱的大歷史背景下,陳慶之的勝利仿佛是羅丹巴爾扎克雕象下那只近乎于完美的右手,或許與歷史的“潮流”不和諧,卻即使在被斬斷以后,依然傲然的張著勝利的姿態(tài),透著英雄的信念與錚錚的鐵骨。

莫道書生空議論,頭顱擲處血斑斑。公元529年的春天,一個讀書人以千萬胡擄的鮮血為墨汁,為我們寫下了這個血淋淋的誓言。

5. 李靖(唐朝)

在李唐開國以前,漢家軍隊在胡擄鐵騎的沖鋒面前輸了太多次。在李唐開國以后,中國北方在突厥的馬蹄聲下也呻吟了太久。而李靖注定是為洗雪百年華夏積郁之恥而生的。公元629年的定襄會戰(zhàn),他率領三千漢家精騎爬兵臥血,以一次精彩的大迂回穿插直搗突厥人的陰山老巢。赫赫強悍的突厥帝國竟然一敗而亡,那位夢想逐鹿中原的頡利可汗,只能無奈的迎接以階下囚的身份在長安聊度殘生的悲慘命運。古往今來,只有漢家的君主在胡擄的朝堂上青衣行酒,李靖破突厥,俘可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立下前無古人的輝煌奇功。晉朝兩位末帝倘若泉下有知,必當舉杯同慶,含笑于酒泉。

如果霍去病是這個世界上最兇猛的刀手,那么李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陰狠毒辣的刺客,刺客與刀手的區(qū)別在于:對比刀手狂飆突進式的沖鋒,刺客往往選擇沉默。刺客以沉默洞悉敵人的弱點,在漫長的忍耐中尋找攻擊的方向,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必殺的追魂一刺,李靖是那個年代里最高明的刺客,騎兵是李靖刺穿敵人心臟的寶刀匕首。他的騎兵奔襲戰(zhàn)重在一擊致勝,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在第一時間摧毀敵人的指揮中樞,象武俠小說里許多劍客對決的固定情節(jié)一樣,突厥這個橫行草原百年的龐然大物就這樣在驚愕間倒在李靖的刀鋒之下。

從某種意義上說,李靖這樣的將領只有在唐朝才能獲得成功,因為只有唐朝這樣一個強盛的朝代,才能為李靖的成功提供最基本的保證。唐朝的軍工體系仿佛是一家技術尖端的冶煉廠,為李靖打磨出最鋒利的匕首。唐朝的戰(zhàn)馬儲備量是中國歷代封建王朝里最雄厚的,唐朝的騎兵裝備也是冷兵器時代漢家騎兵最好的。府兵制更是為唐朝訓練了大批素質優(yōu)良的沙場騎手。然而神兵利器只有在高手的手中才能發(fā)揮最大的威力。從輔公佑到蕭銑,從突厥到吐谷渾,從為唐王朝開國馬踏川蜀,到為保國安邦追亡逐北,李靖的刀下倒了了太多的挑戰(zhàn)者。無論對手的武功是何家路數(shù),無論對手的戰(zhàn)法變換了何種方式,李靖的致命一刺永遠讓人防不勝防,仿佛古龍筆下三少爺不可戰(zhàn)勝的最后一劍,遇神殺神,戰(zhàn)無不勝。經(jīng)歷了數(shù)百年分裂與苦難的中華民族,也在這一場又一場輝煌的勝利中,拉開了又一個黃金盛世的起點。

與這位刺客的沉默相對應的,是他縝密如絲的心計,他用兵的慎重與謹慎,和他在關鍵時刻的果敢與決絕,是后世兵家嘆為觀止的妙筆。他的細致更貫穿于他的官場生存之道上,他可以從細微的小事身上體察到君王態(tài)度的變化,尋找到最有利于自己的安身之道。平滅突厥后,他主動交出了兵權,唐太宗派候君集向他學兵法時,他從細微的小事身上覺察到候君集的禍事,因此刻意保持與候君集的距離,避開了候君集后來禍亂遭株的株連。面對朝堂御史在他一次次打勝仗以后吹毛求疵一般的責難非議,他以莫大的胸懷選擇了忍耐退讓,甚至在一度不得不歸家休養(yǎng)的時候,也從未有任何怨言。正是這種處事的機敏讓他在功高震主的風口浪尖上全身而退。然而透過這種被歲月風浪磨礪出的圓滑,我們更多的看到的是一顆忠誠的心,當吐谷渾作亂的時候,已經(jīng)被解除兵權的他再次臨危受命,慨然出征。當高句麗肆虐東北邊境時,已是生命最后一息的他依然主動請櫻。一個人的處事方式和保身手段,或許會因為過于油滑而遭到道德家的責備。然而李靖,無論年齡如何的累積,無論性情如何的改變,靈魂內里卻依然不改熱血軍人的情懷,在他圓滑的處事方事背后,是一個軍人鐵肩擔安危的傲然風骨。

善良的民間藝人為李靖編寫了無數(shù)美麗的傳說,比如與紅拂女的愛情故事,比如除暴安良的游俠傳記。演義中的李靖是一匹脫韁不羈的野馬,更多的寄托了民間百姓對于英雄的渴望。而真實的李靖卻是一個沉默隱忍的人,擁著熱血澎湃的心。仿佛是一潭沉默的水,在平靜的時候柔軟無比,卻在驚濤駭浪中噴薄而出,呼嘯著擊穿任何頑石強大的力量。

6.王忠嗣(唐朝)

民間有句老話,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可以買。王忠嗣就是大唐王朝最沉重的一貼后悔藥,是他以一個老軍事家敏銳的目光覺察到安祿山謀反的禍心,也是他以安邊持重的戰(zhàn)略思想,將大唐王朝的盛世推向了頂點,更是他懷著一顆忠誠的心,為保國安民的執(zhí)著理想不計個人榮辱,最終開罪于一直提拔賞識他的唐玄宗,付出了一個忠臣最沉重的代價。如果,僅僅是如果,王忠嗣在天寶初年對安祿山的彈劾可以獲得李唐王朝的認同,再如果,755年漁陽烽火時,率兵平叛的是王忠嗣將軍,那么歷史又會是怎樣一個結局?遺憾的是,歷史永遠沒有假設。

持續(xù)八年的安史之亂讓歷史永遠記下了李光弼等人的姓名,而英年早逝的王忠嗣將軍,卻是大唐盛世頂峰時代最閃耀的將星。

王忠嗣的人生沉浮注定是與大唐盛世的興衰血肉相連的。8歲那年,他的父親死于反擊吐蕃的松洲會戰(zhàn),痛惜愛將的唐玄宗將王忠嗣收養(yǎng)于宮中,與皇子一起長大。那是大唐開元盛世的開始,18歲那年,王忠嗣打了一生里的第一次戰(zhàn)斗,在河西以300騎兵奇襲吐蕃,斬殺千人,而當時的大唐王朝,正如春風得意馬蹄疾的王將軍一樣,噴吐著勃勃的青春生命。從37歲開始,王忠嗣以方面大將的身份南征北戰(zhàn),漠北會戰(zhàn)擊滅契丹,薩河內山會戰(zhàn)擊滅突厥,強大的突厥帝國從此以后徹底成為一個歷史概念。積石山會戰(zhàn)大敗吐蕃,唐朝掌握了河西地區(qū)所有的戰(zhàn)略要地,形成了對吐蕃軍事對峙的主動權。大唐黃金時代的赫赫武功,也伴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勝利走向顛峰。40歲那年,王忠嗣掛四鎮(zhèn)節(jié)度使將印,手握唐朝三十萬精銳軍隊,達到了個人戎馬生涯的權力頂峰,而與李林甫等權臣的矛盾也日益逼近,官場斗爭里的明槍暗箭也把他推入了你死我活的旋渦中,恰如此時的大唐,在盛世的外面下,也早已經(jīng)潛伏了深深的危機。

在盛唐的諸多武將里,王忠嗣是一個擅長充分發(fā)揮集中機動兵力打殲滅戰(zhàn)的天才,他的戰(zhàn)爭第一原則并非是攻城掠地,而是最大限度的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他的騎兵軍團是公元八世紀戰(zhàn)場上最劇烈的龍卷風,無論是突厥人還是契丹人,或是吐蕃人,都曾經(jīng)深深體會到他風卷殘云式的攻擊方式。對于人口稀少的游牧民族來說,與王忠嗣的作戰(zhàn)是不折不扣的噩夢,但是身為一個名將,王忠嗣并不好戰(zhàn),他不貪求殺敵賞功的榮耀,身為封疆大吏,他更多的是一個建設者而非破壞者,無論在漠北還是在河西,他都確立了一整套的軍事選拔制度與邊疆建設制度,將大唐王朝的邊境打造成堅不可摧的銅墻鐵壁。當與他同品級的將領都爭著在邊境出擊,甚至主動挑釁敵人謀求戰(zhàn)功的時候,他卻敏銳的看到了窮兵黷武對于國家的危害。他用細致與耐心的經(jīng)營打造邊防,卻從不主動挑起戰(zhàn)爭。他告誡自己的部將們:軍人的職責在于守衛(wèi)國土,而不是無端挑起戰(zhàn)端。他牽掛的不是個人的軍功獎章,卻是國防建設的百年大計。這正為他日后的悲劇埋下了伏筆。當好大喜功的唐玄宗強令王忠嗣發(fā)動石堡城會戰(zhàn)時,素來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王忠嗣選擇了拒絕,當部將李光弼為他的前程擔憂時,他卻坦然告訴所有人:這一仗對于國家的邊境安全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徒增士兵的傷亡,造成無謂的犧牲,而我王忠嗣絕不會用士兵的鮮血去染紅自身的官袍。透過這震撼千古的對話,我們看到的是一個超越了歷史與階級概念的大寫的人,不僅僅為他赫赫的軍功與長遠的戰(zhàn)略眼光,更為他對于生命價值的無私尊重。

悲劇終于到來了,在石堡城事件之后,王忠嗣因李林甫的陷害蒙冤入獄,是部下哥舒瀚抱著唐玄宗的腿苦苦哀求,才保下了他一條命,公元749年,這位功勛卓著的唐朝名帥病逝于湖北漢陽,享年43歲。就在同一年,大唐帝國以巨大代價奪取了石堡城,卻終究因為無法守御而放棄,如王忠嗣所料,這是一場白白犧牲數(shù)萬軍人生命的無謂戰(zhàn)爭。六年后,素來以邊功得到唐玄宗信任的安祿山舉兵叛亂,長達八年的安史之亂徹底斷送了唐王朝的黃金時代。當狼狽出逃的唐玄宗回望長安漫天的烽火時,他會想起王忠嗣嗎?

2003年,張藝謀的電影《英雄》里有句臺詞,曾被影迷們罵得底朝天:“劍的最高境界是手中無劍,心中也無劍,那就是不殺,那就是和平?!睕]有人知道,這句無聊臺詞里所包含的深刻愿望,是一千多年前一個叫王忠嗣的將軍以生命為代價尋求的夢想。

7,狄青(北宋)

燕趙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在重文輕武,舉國輕歌燕舞的北宋王朝里,山西人狄青是北宋靡靡之音里最悲壯的一曲戰(zhàn)歌。北宋號稱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文人身份的提升在繁榮了文化的同時,卻帶來了中華民族剛烈民風的衰退與中國文化知識階層道德的淪喪。武將是北宋最悲慘的職業(yè),官職被文臣壓制,指揮處處掣肘,功大時時遭忌,真?zhèn)€是“打仗他們來,黑鍋自己背?!鄙踔疗矫癜傩找矏u于習武為兵。在那個強敵四臨的時代里,文化經(jīng)濟高度繁榮發(fā)達而民風又極度孱弱的北宋,是游牧民族充血的眼睛里最可口的一盤美餐。

還好北宋擁有狄青,這個生不逢時又忠心耿耿的國家守護神,在北宋經(jīng)濟文化高度發(fā)達的黃金時代里,漫長的帝國邊境正是靠這群身份低賤卻毫無怨言的軍人苦苦支撐。宋夏大戰(zhàn),西夏黨項騎兵馳騁于千里秦川大地,孱弱的北宋大軍在黨項騎兵的持續(xù)打擊下疲于奔命,從好水川到三川口,幾乎輸?shù)袅俗詈笠唤z必勝的信念。是狄青的到來為北宋穩(wěn)定住了戰(zhàn)局,他的部隊是北宋大軍中少有的敢于同西夏軍隊正面硬碰硬作戰(zhàn)并取得勝利的部隊,他的騎兵沖鋒讓西夏精銳鐵騎聞風喪膽,他作戰(zhàn)身先士卒,所向披靡,卻從不盲動,相反精于謀略,往往選擇在最準確的時刻發(fā)動最致命的打擊。在西北的軍旅生涯里,他經(jīng)大小二十五戰(zhàn)未嘗一敗,

他出身低微,即使后來因戰(zhàn)功官至宰相,臉上依然留著做士兵時刻著的兵印,他卻拒絕除掉這個恥辱的印記,并對皇帝說,這樣可以鼓舞后來人奮發(fā)向上。而事實上,在軍旅生涯中,他仿佛是一塊熊熊燃燒的烙鐵,燒熱了身邊所有的人,將屢戰(zhàn)屢敗疲憊不堪的北宋軍隊,錘煉成死戰(zhàn)不屈的精銳之旅。之后的南征依智高之戰(zhàn),他在昆侖關以步兵部隊誘使敵人主力部隊集中,再親率騎兵部隊做閃電式戰(zhàn)略大迂回,從側面發(fā)動閃擊,將驕橫的依智高族徹底鏟平,對比成吉思汗引以為傲的騎兵戰(zhàn)略大迂回戰(zhàn)術,狄青的這一相同的創(chuàng)舉早了上百年。

戰(zhàn)場上的狄青是百戰(zhàn)百勝的猛虎,官場上的狄青卻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綿羊。他的武將出身成為了他官場悲劇所在,從他建功立業(yè)的第一天起,他就生活在北宋王朝懷疑的眼光里,號稱剛直為國的北宋士大夫階層,卻視狄青為不相容的異類,從歐陽修到文彥博,從賈黯到李兌,這些文臣或忠或奸,卻在對待狄青的問題上結成了驚人的同盟。當?shù)仪嗄险髁⒋蠊?,榮任樞秘史后,這種集體性的陷害活動達到了高潮,中國知識階層的偏俠與陰詐,在這個過程里暴露得淋漓盡致。從表面上看,這些人有著高尚的說辭,比如“武將擅權,非國家之福。”而真實的原因是,在北宋政治階層里占據(jù)主流的文官士大夫階層,是不允許武將有任何嶄露頭角的機會的,因為這將威脅到他們好不容易謀取到的主流政治地位。在這樣的情景下,武將狄青成為了最慘重的犧牲品,他可以在戰(zhàn)場上多次以弱勝強,但是出身決定了官場是他永遠打不贏的戰(zhàn)爭。比較搞笑的是,歐陽修彈劾狄青的奏折寫得如此荒唐,居然稱狄青的提拔與陰陽五行犯沖,因此必須貶罷,對比秦燴陷害岳飛時的“莫須有”說辭,這位一向被評價為名臣的北宋大儒可謂無恥十倍。

于是僅僅當了四年樞秘史的狄青黯然外放,他曾經(jīng)用盡一切方式來避免悲劇的發(fā)生,他謙虛,低調,身上沒有武將驕橫的做派,相反卻有草根精英的沉默與樸實。他行事公正,賞罰分明,為官廉潔奉公,可他越是把一切作的完美,悲劇就越進一步的加速度。這是北宋文官治國時代特殊的悲劇。即使在貶罷陳州之后,那些文官們依然不肯放過已是落毛鳳凰的狄青,在朝廷特務的監(jiān)視與謠言的中傷中,離京不到半年的狄青郁郁而終,而處心積慮要除掉他的北宋文官集團,也終于可以輕松的吐了一口氣了。

而在狄青的身后,在歐陽修們彈冠相慶的陰詐笑容里,北宋的國恥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個以國家穩(wěn)定的名義肆意摧毀中華民族剛烈之氣與尚武精神的王朝,一次又一次上演著自毀長城的古老故事,最終在靖康之恥的兵火里,品嘗到了忘戰(zhàn)必亡的痛苦果實。

8,岳飛(南宋)

武穆廟被清朝人拆了,《滿江紅》依舊唱在熱血青年的心中,刻板的歷史教科書或許可以抹去他“民族英雄”的名分,卻永遠無法取代歷史給他的證明,正如一首歌中所唱:“天地之間有稈秤,那秤砣是老百姓。”在宋金戰(zhàn)爭血肉相搏的大背景下,岳飛本有可能成為那顆定盤的星。

朱仙鎮(zhèn)大捷的故事化為說書先生的演義話本,數(shù)百年來在民間大地上流傳不衰,以至讓無知者懷疑岳家軍的真實性。孱弱的宋朝居然能夠擁有這樣一支無堅不摧的王者之師,山河破碎的年代居然還有那樣一場北逐頑敵的盛景??蛇@卻是歷史真實的事實。無論《金史》還是《宋史》都真實記錄了岳飛大軍橫掃金國鐵浮圖的輝煌武功。驕橫的女真人曾自豪的宣稱女真“滿萬不可敵”。沉默的岳家軍用扎馬刀與背鬼騎兵粉碎了這個無聊的謊言。從偃城到穎昌,岳家軍的戰(zhàn)旗飄揚在黃河兩岸,南宋一度迎來了宋金戰(zhàn)爭的最好局面。

南宋抗金名將多多,韓世忠擅長水軍作戰(zhàn),劉琦擅長城池防御戰(zhàn),惟獨岳飛是唯一一位擅長騎兵作戰(zhàn)的將領。宋朝騎兵之孱弱,為中國封建王朝歷代之最,一方面,幽云十六州的淪陷讓宋朝失去了充足的戰(zhàn)馬供應,另一面,僵化的軍事機制使宋朝的軍事作戰(zhàn)理念和士兵素質都處于停滯狀態(tài)。而這種停滯恰恰是與中央集權的政治體制相符合的。岳飛的成功正在于打破了這僵化的平衡,與南宋諸將顯赫的家世相比,岳飛是一個真正出身于草根的平民英雄,草根的身份給予了岳飛民間最樸實的尚武精神,坎坷的磨難給予了岳飛剛正敢言的品格,他的岳家軍來自北逃的難民與民間的團練武裝,是一支真正意義的人民“子弟兵”。他們有著中國古代軍隊最嚴格的訓練體系與戰(zhàn)斗紀律,賞罰分明,紀律嚴整,對百姓秋毫無犯,對敵人如虎狼一樣兇猛。在成為正規(guī)軍以前,他們度過了漫長而痛苦的磨礪期,正如人民解放軍一樣,他們也是從一窮二白的基礎上一步步走向強大。這支軍隊的大多數(shù)戰(zhàn)馬都來自于同金兵作戰(zhàn)的繳獲,在無數(shù)次的失敗與碰撞中,他們累積出戰(zhàn)勝金國騎兵的經(jīng)驗。背鬼騎兵是岳飛軍中最強大的騎兵隊伍,遠勝于女真人最強悍的重裝騎兵軍團。更與宋朝同類軍隊不同的是,岳家軍是一支富有信仰的軍隊,他們是為光復山河而生,卻非為個人利益而賣命,在整個宋朝野戰(zhàn)能力孱弱的大背景下,岳飛的出現(xiàn)是那樣另類與不和適宜,卻真正的挽救了一個民族的命運。

戰(zhàn)郾城,破金國王牌騎兵部隊鐵浮圖,戰(zhàn)潁昌,破女真人十三萬大軍,兵鋒直逼故都汴梁,大好的戰(zhàn)局因為宋高宗痛心疾首的十二道金牌化為烏有。賜死風波亭的悲劇讓宋朝失去了最后一位改寫帝國命運的帥才,而這個悲劇從岳家軍成建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忌恨岳飛的不僅僅是宋朝的皇帝與奸臣,更包括了當時宋朝占統(tǒng)治主流的“精英階層”。他們無法容忍一個平民出身的將軍獲得與自己平起平坐的地位,更何況岳飛襟懷坦蕩的性格更加刺傷了他們氣量偏狹的心胸。岳飛期待“文官不愛財,武將不惜死?!蹦鞘敲耖g百姓的美好愿望,而占社會主流的知識階層,土壤卻早已經(jīng)鹽堿化了。從狄青的無辜遭逐到岳飛的蒙冤身死,宋朝的士大夫階層在一次次卑鄙的陷害中走向道德的淪喪。后人總把岳飛要求“迎還二帝”的政治主張作為他被殺的理由,然而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岳家軍的建軍方式與軍事制度,縱然能夠打造出一支天下無敵的虎師,然而他的輝煌放在整個宋朝集權式的軍事體系下,卻恰似一個不和適宜的怪胎,這個悲劇從岳家軍建軍的第一天開始就注定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岳飛之死絕非是秦燴等宵小之徒可以謀劃的權謀,西湖之畔跪著的四個罪人不過是可憐的替罪羊而已。陷害岳飛,治死岳飛,是當時宋朝君臣武將的集體行為,于統(tǒng)治者而言,岳飛是威脅帝王寶座的一把匕首,于敵人金國而言,岳飛是懸在他們頭頂?shù)倪_摩利克斯之劍,而對于張浚,王貴等武將們來說,岳飛是仿佛是一顆閃耀的恒星,早已經(jīng)遮擋住了他們的光芒,永遠把他們籠罩在光環(huán)的背后。于是,在這個偏安而不思進取的朝廷里,岳飛不得不死。如果岳飛真的有罪的話,他的罪過絕非是莫須有,他的罪過在于太優(yōu)秀,他的優(yōu)秀是致他于死地的催命符,在那個悲劇性的年代里,岳家軍的美麗是一種不可赦免的罪過。

日本人在宋朝滅亡后曾幸災樂禍的嘲笑說:“崖山之后,已無中國”。而在抗戰(zhàn)時期,有一句豪言卻激蕩了千百萬中國人抗敵報國的心:我們要以無數(shù)無名的岳武穆,來造就一個中華民族的岳武穆!誓與我們的國家共存亡,同生死,無論環(huán)境困難到如何地步,我們決不動搖我們盡忠報國的決心。

9,徐達(明朝)

從小他就是個喜歡聽戰(zhàn)爭故事的孩子,尤其喜歡聽村里老人講述岳飛抗金的故事,在小伙伴們做游戲的時候,他高出別人一籌的智謀總能讓他成為游戲的贏家。那個時候沒有人回想到,在元末農民大起義這個復雜的戰(zhàn)爭游戲里,幾十年后的徐達會成為最出色的玩家,他將陳友諒玩進了絕路,將張士誠玩進了牢房,將赫赫無敵的蒙古騎兵玩出了漠北。中國歷史的大一統(tǒng)從來都是由北向南的固定劇本,卻在徐達的手中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公元1368年的明朝北伐開了中國歷史南方統(tǒng)一北方的先河,橫跨歐亞大陸的蒙古帝國,從此敲響了分裂與滅亡的喪鐘。

騎兵是蒙古人橫掃歐亞的最大本錢,也是末代蒙古元王朝安身立命的最后法寶。蒙古騎兵曾驕傲的相信,只要跨上戰(zhàn)馬,他們永遠是最優(yōu)秀的戰(zhàn)士。劉福通的北伐被蒙古騎兵擊滅了,韓山童的宋政權被蒙古騎兵擊滅了,當元帝國最后的猛將們正陶醉于這如夕陽余輝一般的最后勝利時,他們沒有想到,一個叫徐達的漢人和他的騎兵部隊將在中華大地橫空出世,在公元1368年的北伐戰(zhàn)爭里徹底終結蒙古騎兵不可戰(zhàn)勝的神話。

公元1368年,明太祖朱元璋以徐達為主將,率25萬大軍兩路北伐,先取山東,再取河南,最終攻陷元大都,新生的明帝國版圖在徐達的馬鞭下如滾雪球一般的膨脹著,元順帝如喪家犬一般倉皇出逃,統(tǒng)治中國九十七年的元王朝徹底宣告滅亡。然而在徐達眼里,這些還遠遠不夠,這些勝利大多只打疼了元帝國的漢人部隊,對元帝國的精銳蒙古騎兵并未造成直接打擊。真正的決戰(zhàn)在太原開始了,面對蒙古第一猛將擴敦帖木兒的十萬蒙古精騎和圍點打援的戰(zhàn)法,徐達以夜襲戰(zhàn)的方式將蒙古軍打得全軍覆沒。在之后的定西蘭兒峪會戰(zhàn)中,徐達再次以中央突破的戰(zhàn)法擊敗擴敦帖木兒,打得這位蒙古第一猛將扔下部隊帶著老婆孩子倉皇逃竄,這是兩場明蒙戰(zhàn)爭中具有決定性意義的勝仗,徐達先后消滅了蒙古近二十萬精銳部隊,是對茍延殘喘的蒙古帝國最沉重的打擊。

公元14世紀是一個值得中國歷史紀念的世紀,不僅僅在于元朝的滅亡和明朝的建立,在宋朝三百年士大夫階層道德日益淪喪的大局面下,在宋朝精英知識分子于崖山集體跳海殉葬的悲哀絕唱里,在元朝九十七年統(tǒng)治時代中國知識階層全面遭到打壓甚至陷入信仰危機的大環(huán)境里,生活在最底層的草根們終于代表我們這個民族走上了反抗的最前臺。放牛娃出身的皇帝朱元璋與農民的兒子徐達正是這其中優(yōu)秀的代表,元朝的民族歧視政策與殘酷的民族清洗政策不僅沒有熄滅中華大地抗暴的火焰,相反成了促其早死的催命毒藥。以平民階層與下層知識分子階層為第一代統(tǒng)治班底的明王朝完成了中華民族的光復與救贖,也印證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古老詩句。在那場北逐胡擄的偉大戰(zhàn)役中,徐達與他的大明虎師仿佛一群出身貧賤卻不知疲倦的登山者,從中原到西北,征服著一個又一個貌似不可戰(zhàn)勝的障礙,將成吉思汗的不肖子孫們送上了逃亡與分裂的不歸路。元明戰(zhàn)爭的結局不僅僅是一個民族對另一個民族的勝利這么簡單,它更多的是屬于民間力量的勝利,“群眾中孕含著多么巨大的力量”,這句階級斗爭時代的口號語錄,卻是元末明初王朝興衰鮮血淋漓的事實。

金庸在《倚天屠龍記》里曾戲稱徐達得到了岳飛的《武穆遺書》,從此以后百戰(zhàn)百勝。這只是小說家的演繹,然而綜觀徐達的用兵履歷,我們卻完全可以看到徐達與百多年前的岳飛的相通之處,他們都是出身寒微的草根將軍,他們的部隊也都是由民間義軍組成的子弟兵,在長期抗擊游牧民族鐵騎的戰(zhàn)斗與失敗中發(fā)展壯大。他們的部隊也都有著讓游牧騎兵聞風喪膽的強大戰(zhàn)斗力。在用兵方面,徐達是一個謀勇結合的儒將,習慣于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百多年來,漢族軍隊面對蒙古騎兵的沖鋒,往往只能憑借水域天險和城池防御戰(zhàn)戰(zhàn)而勝之,徐達卻做到了在戰(zhàn)場硬碰硬的野戰(zhàn)中徹底消滅蒙古軍的有生力量,這樣的戰(zhàn)斗力完全可以媲美漢唐盛世時代。如岳飛擁有背鬼騎兵這樣的王牌部隊一樣,徐達也擁有自己獨特的王牌騎兵軍團,他的“火龍騎兵”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支成建制裝備火槍武器的騎兵軍團,他第一次創(chuàng)造性的將騎兵的快速機動沖鋒與火槍的迅猛射殺完美結合。在一次又一次的騎兵對沖戰(zhàn)里,蒙古人賴以取勝的復合弓在火龍騎兵的槍林彈雨下成為了可憐的燒火棍。而徐達比岳飛要幸運得多,他效力于勃勃初生的明王朝,而非茍延殘喘的宋帝國。歷史給予了他機會和使命,給予了他一展抱負的平臺。這是多少生不逢時的名將們可遇而不可求的幸福。

岳飛的《滿江紅》今天依然傳唱不息,徐達不是詩人,卻也留下了氣勢磅礴的〈〈平胡表〉〉,在筆者眼中,那是堪與《滿江紅》相媲美的華麗篇章,“惟彼元氏,起自窮荒,乘宋祚之告終,率群胡而崛起。以犬羊以干天紀,以夷狄以亂華風,崇編發(fā)而章服是遺,紊族姓而彝倫攸理。逮乎后嗣,尤為不君,耽逸樂而招荒亡,昧于競業(yè);作技巧而肆淫虐,溺于驕奢。天變警而靡常,河流蕩而橫決,兵布寰宇,毒布中原。鎮(zhèn)戌潰而土崩,禁旅頹而瓦解,君臣相顧而窮迫,父子乃謀乎遁逃。朝集內殿之嬪妃,夜走北門之車馬。臣(指徐達自己)與(常)遇春等,已于八月二日,勒兵入其都城?!边@壯懷激烈的文字里,有我們這個民族蕩氣回腸的雪恥之氣,有岳元帥未完成的夢想。

10,李成粱(明朝)

在電視劇〈〈康熙王朝〉〉里,吳三桂意味深長的說:“寇是咱的衣食父母?!蹦鞘且驗樗钗读斯Τ纪盟拦放氲墓逃薪Y局。身為一條惡狗,想避免被主人殺害的辦法無非有兩種,第一種是捉完了兔子以后裝兔子,把自己的真性情緊緊埋藏起來,保身的同時勢必也要承認無盡的猜忌與恥辱。另一種方法則簡單而有效,那就是不把兔子斬盡殺光,永遠保留自己的利用價值。吳三桂雖是這么說,但這招他還是玩的不好,最后落得身敗國滅的結局,比較起來,他的遼東鐵騎老祖宗李成粱卻將這招玩的爐火純青,在明朝中后期由盛轉衰的大背景下,李成粱玩寇之術騙倒了狡猾的士大夫階層與懶惰的萬歷皇帝,也把天下一統(tǒng)的明王朝從天堂騙進了地獄。

李成粱確實能打仗,史書上說他的赫赫武功“二百年未有”,雖有夸大之辭,卻足見他在那個時代的地位。他是一個深味官場鉆營之道的沙場名將,但這不能抹殺他在軍事上的獨特造詣。他的遼東騎兵是大明王朝后期最強悍的騎兵部隊,與戚繼光等人靠制度建軍的方式不同,李成梁用樹立私恩和豐厚賞賜的辦法培養(yǎng)著屬于個人的私家勢力,雖同樣打造出一支作風兇悍的強軍,卻也讓他成了威震一方的土軍閥。若沒有當時土蠻蒙古與女真肆虐遼東的事實,估計李成粱足夠死上兩三回了。但李成粱的部隊著實能打,當明朝其他的邊地將領普遍采用防御式的作戰(zhàn)方法時,李成粱則主動出擊,率領騎兵軍團在遼東平原上與游牧民族硬碰硬的較量,屢戰(zhàn)屢勝,幾乎年年都能打出個捷報來,成為萬歷皇帝每年祭天時

必備的喜慶內容。

從某種意義上說,李成粱的騎兵部隊和騎兵戰(zhàn)法,是中國近代化騎兵作戰(zhàn)理念的先驅。他的騎兵普遍裝備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三連發(fā)火槍與五連發(fā)火槍,火器射殺與騎兵沖鋒相結合的作戰(zhàn)方式構成了他近乎完美的進攻體系。而由百戰(zhàn)精銳死士組成的李府家兵騎兵隊,則是這支虎師中精銳里的精銳,抗倭戰(zhàn)爭中的碧麟館戰(zhàn)役,正是這支王牌軍以三千之眾力戰(zhàn)倭寇數(shù)萬大軍,打得橫暴的豐臣秀吉軍團膽戰(zhàn)心驚。不過就是在這一次又一次赫赫武功中,李家軍也把養(yǎng)寇自重的功夫玩到了極致,對比與李成梁同時代的名將戚繼光,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戚繼光傾向于一次性解決問題,靠穩(wěn)固邊疆的防御與對敵人毀滅性的打擊,收到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效果。李成粱則喜歡凡事留后路,對敵人很少趕盡殺絕,在立下戰(zhàn)功的同時,總是保證自己還能有下一次仗打,甚至為了謀求封賞不惜殺良冒功。不同的作戰(zhàn)方式換來的不同的結果,萬歷十年,李成粱的朝中后臺張居正病逝,因為邊境安定而失去利用價值的戚繼光很快遭到了罷黜,而同為張居正親信的李成梁卻因為遼東大地不息的戰(zhàn)火而繼續(xù)得到重用。對于戚繼光郁郁而終的下場,李成粱終生富貴的結局告訴了所有明朝武將最好的謀身之道。在明朝末年的大動蕩中,身負守土之責的明朝方面大將們把養(yǎng)寇玩寇的招數(shù)玩到了極致,最終玩出了崇禎皇帝煤山上吊的悲慘結局。

更要命的是,李成粱把被打敗的敵人當成溫順的貓,卻殊不知溫順的貓中也藏著野心勃勃的老虎。在平滅女真的戰(zhàn)斗中,李成粱以一貫的玩寇手段寬容了作亂被俘的努爾哈赤,后者和他的建州女真部落在李成粱的養(yǎng)寇策略下一天天長大,最終成為了一只兇悍的猛虎,吞噬掉了大明朝的萬里江山。而曾經(jīng)赫赫威名的李家軍,在李成粱病逝后,由于繼任者的無能與朝局的變化也日益走向墮落和淪喪,私家性質的軍隊崛起的快,腐化墮落的速度卻更快,遼東鐵騎赫赫的武功終于無法阻擋女真人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間,最終成為了大明王朝的掘墓人,在明亡清興這紛亂的六十年中,正是李成粱無意中被女真人提供了掘墓的鏟子,最終拉開了一出又一出血火大戲的序幕。

可我們似乎不該因此指責李成粱什么,崇高的理想與高尚的品德或許是人人都夢想與追求的,可大多數(shù)人都是生活在人間的凡夫俗子,都有對于個人利益的維護與追求,李成粱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個武將在黑暗的官場傾軋中一點可憐的謀身手段而已。謀國還是謀身,這本事一致的問題在明朝時代卻發(fā)生了可笑的對立,不得不說是中國官場政治的悲劇。

是什么樣的原因逼迫那些戰(zhàn)功卓著的武將們需要采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才可以換取一個可憐的善終?這或許才是后人應當反思的。與宋朝的淪亡一樣,明朝的滅亡同樣是尚武精神的淪喪與軍人集團地位低下的結果。不一樣的是,在經(jīng)過了千百次的猜忌與前車之鑒之后,明朝的武將們只是多了一點點自保的狡詐而已,卻成為了王朝滅亡的催化劑,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絕妙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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