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燈精絕古城的考古真相 緣何被一夜廢棄？

精絕國，王治精絕城，去長安八千八百二十里。戶四百八十，口三千三百六十，勝兵五百人。精絕都尉、左右將、譯長各一人。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七百二十三里，南至戎盧國四日行，地厄狹，西通扜彌四百六十里。

——班固《漢書》卷九十六上

究竟什么原因?qū)е铝四嵫?精絕)古城的突然廢棄？

有人說，可能是因為尼雅的急劇衰落。理由是，它在漢朝之后就不成其為國家了。

但曾經(jīng)的尼雅并不缺少輝煌。今尼雅遺址中發(fā)現(xiàn)的諸多文物證明，精絕國民和鄰近的小宛、戎盧一樣，同為塞種，在伊犁河流域的家園被大月氏占據(jù)后，便順著雪水翻滾的尼雅河，來到下游的茵茵綠洲上?！稘h書·西域傳》記載，尼雅河下游有一片綠洲，住著480戶人家，3360人，養(yǎng)著500名士兵，這就是“西域36國”之一的精絕國。此地遺留的瓷片中，居然畫有奔跑的鹿，由此可以推斷，漢代的精絕國，是一個碧水環(huán)繞、叢林密布、野獸出沒的綠洲。

絲路開通后，這個遙遠的綠洲城邦，從此成為商旅的必經(jīng)之地，東西方文化的交匯之處，絲路南道上的一顆璀璨明珠。憑借著交通與商業(yè)上的優(yōu)勢，精絕國建成了眾多的佛塔、民居、商鋪，擁有了隨處可見的精美絲綢、犍陀羅藝術(shù)和佉盧文木牘，創(chuàng)造出了名噪一時的“尼雅文明”。直到東漢末年，尼雅河流域才被鄯善吞并，精絕國改名精絕州，成為鄯善的邊境重鎮(zhèn)。

此后的歷史一片空白，因為只有王宮內(nèi)外的故事能引起史官關(guān)注，而這里已經(jīng)不是一個國家的都城。以宮廷故事擠走市井實況，是中國“官本位”思維的最典型例證。尼雅盡管已經(jīng)不是都城，沒有令史官睜大眼睛的國家級粗線條事件，但并不代表這里沒有故事，因為歷史上最細致、最內(nèi)在的信號，在農(nóng)家阡陌的笑語里，在街頭男女的口舌中。遺憾的是，這些都缺少記載。

缺少記載不代表沒有記載，一些不經(jīng)意間留下的只言片語，可以突現(xiàn)它的一片遠古風(fēng)光，就像一扇緊閉的油漆大門中露出了一絲縫隙，貼上臉去看，也許能窺出一角恍惚的景致。

這兒就有一道縫隙，是尼雅出土的一批佉盧文書。在斯坦因盜走的621、632號佉盧文書中，記載著一個“第三者”的故事：一個名叫沙迦牟韋的已婚男青年，與鄰居佐多的妻子善愛成為難舍難分的情人，便雙雙棄家逃亡到龜茲國。流浪多年后，已經(jīng)成為夫妻的他們回到家鄉(xiāng)。沙迦牟韋公開表示，他愿意放棄原來的妻子、莊園和一切財產(chǎn)，與患難妻子善愛開始新的生活。但他的前妻與善愛的父親不依不饒，向官府控告了沙迦牟韋，并提出了數(shù)額巨大的賠償要求。國王聽說后，專門下達了一道旨意：不支持訴訟人的請求，既然沙迦牟韋與善愛真心相愛，并且已經(jīng)付出了漂泊半生的代價，州長應(yīng)當(dāng)允許他們在故鄉(xiāng)安居樂業(yè)。見楊鐮《尋找失落的西域文明》，北京航空航天大學(xué)出版社2010年版。我無法斷定這是否是世界最早的事實婚姻法，但這位千年前國王的賢明與寬厚，足以感動2000年的歷史時空。

而且，這里的最后一批居民并不貧窮。斯坦因在書中寫道：“在這小龐貝古城中，最后的居民雖然沒有遺留下有實用價值的東西，然而他們的生活之安逸，卻有充分的證據(jù)：許多單室中都備有火爐，舒服的炕，木碗柜等。”

有人說，可能是因為外來強敵的入侵。理由是，有幾枚佉盧文木簡上記載著：“有來自SUpIS人之危險，汝不得疏忽，其他邊防哨兵，迅速遣來此……”“現(xiàn)有人帶來SUpIS人進攻之消息?！彼固挂蛞苍跁姓f：“從這批契約埋藏時得到的照顧以及對埋藏地點的標(biāo)示來看，文書的主人明顯是在緊迫中不得不離去，但卻抱有重返的念頭?！倍?，考古學(xué)家在尼雅遺址的一所房子廢墟中，發(fā)現(xiàn)了一只狗的遺骸，它的脖子上拴著繩子，繩子的另一端拴在柱子上。顯然，主人在匆匆離去時忘了解開狗的繩子，狗便活活餓死了。難道真的是因為一支外敵入侵，尼雅全體居民選擇了匆忙的撤離？

但在尼雅遺址中，沒有斷戟殘劍沉埋沙中，所有出土的古尸都平靜而安詳，所有的房屋遺址都是完整的。如果說尼雅毀于戰(zhàn)火，這些又如何解釋？

有人說，是由于環(huán)境的急劇惡化。理由是，125號佉盧文書提到精絕需要更多的水。368號佉盧文書已提及河渠已沒有水，國王親自出面干涉水的分配。特別是482號佉盧文書上記載著國王的一道命令：“活樹嚴禁砍伐，違者罰馬一匹;哪怕只砍了樹的枝杈，也要罰母牛一頭。”這也許是世界上最早的“森林法”，試想，如果不是生態(tài)惡化，用得著下達如此嚴厲的命令嗎？

與此相矛盾的是，尼雅遺址不少住宅周圍都有巨樹環(huán)繞，有大片的果園、葡萄園以及老桑樹。而且，這里還有樹蔭俯照的水池、綿延數(shù)里的人工水渠遺跡，說明作為尼雅城水源地的尼雅河，起碼是塔克拉瑪干沙漠地區(qū)的一條中型河流。

排除了經(jīng)濟衰落、外敵入侵、環(huán)境惡化，那么，尼雅的突然消失究竟是因為什么呢？一種可怕的預(yù)感突然跳進了我的腦海：難道，是一場瘟疫？

和我預(yù)感相同的還有很多歷史學(xué)家，他們也猜測，導(dǎo)致尼雅消失的罪魁極有可能是一場瘟疫，如鼠疫、斑疹傷寒等。理由是，在尼雅遺址的民居中，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捕鼠夾、鼠尸、鼠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