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筆下舊上海：流行租房住男女合租很正常

幾十年來拍黑幫電影，只要出現(xiàn)舊上海的鏡頭，一定少不了黑幫火拼，片頭劍影刀光，片尾刀光劍影。

藝術(shù)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也可能低于生活)，電影里的舊上海殺伐不斷，但歷史上的上海灘并沒有這么可怕。當(dāng)年幫派雖多，其實并不猖狂，什么杜月笙、黃金榮，這些黑幫老大的工作重心是做生意，而不是砍人。

當(dāng)然，民國上海小偷很多，綁匪很多，“白相人”很多。尤其是綁匪，逃兵改行，持有武器，碰上警察拿人，動輒開槍拒捕。魯迅就曾親眼見過綁匪開槍拒捕。

魯迅跟許廣平搬到上海定居的第二年，也就是1928年的3月14日，魯迅正在租住的房子里寫文章，忽聽門外槍聲大作，緊接著啪的一聲爆響，他們家窗戶被子彈打穿了，玻璃碎了一地，魯迅趕緊關(guān)門閉戶。幾分鐘后，槍戰(zhàn)結(jié)束，他跑出去打聽，才知道是幾個綁匪跟警察開槍對射，綁匪打死了一個警察，警察打死了兩個綁匪。

這種事情在上海并不是天天發(fā)生，不過也很讓人后怕。后來魯迅幾次搬家，從吵吵鬧鬧的石庫門社區(qū)景云里搬到相對高檔的北川公寓，再搬到更加高檔的別墅級社區(qū)大陸新村，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圖一安全，不想再遭遇槍戰(zhàn)。

魯迅在上海待了將近十年，始終是個房客，說好聽點兒，叫做“寓公”。寓公租房，要考慮安全性;房東出租，更要考慮安全性。比如，在魯迅家門口持槍拒捕的那幾個綁匪，他們在上海也需要租房子，萬一哪家房東把房子租給了這伙人，麻煩就大了。第一，房租有可能要不回來，你上門收租，他來硬的，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有什么辦法？第二，萬一出了事兒，按照民國法律，房東需要連坐，綁匪坐牢，房東也得陪著。第三，其他房客聽說你那兒住著暴徒，誰敢再來租房？

為了避免把房子租給綁匪或者別的犯罪分子，上海的房東或者二房東往外租房，幾乎都要問來人一句話：“有家眷沒有？”因為在他們心目中，單身男人可能是小偷，單身女人可能是暗娼，幾個彪形大漢在一塊兒住那就一定是綁匪，只有兩口子一塊兒住的才讓人放心?？墒侨ド虾４蚱吹哪贻p人大多沒有結(jié)婚，即使結(jié)婚了也不敢?guī)Ъ揖?怕養(yǎng)不起)，所以他們也就很難租到房子。為了租房，大家只好拼租，男房客找女房客合租，女房客找男房客合租，這是舊上海一大奇觀。

如果實在不愿意找異性合租，也有變通辦法，那就是找人做擔(dān)保。擔(dān)保有兩種方式，一是出一些錢，讓上海店鋪做擔(dān)保;一是通過房地產(chǎn)代理公司租房，由這些公司做擔(dān)保。

靠擔(dān)保來租房的現(xiàn)象不止在上海通行，在民國蘇州也很常見?，F(xiàn)在日本京都大學(xué)圖書館藏有一份民國十二年的租房合同，一個名叫陳金大的外地人去蘇州租房，合同上分明寫著“央中保人朱阿根”，這個朱阿根是開瓷器店的老板。店老板做保人，房東最放心，萬一房客欠租，或者犯了什么罪，自有店鋪做賠。在民國江南一帶，這種擔(dān)保稱為“鋪?！薄栴}是不管找誰擔(dān)保，都得付給人家一筆報酬，所以大多數(shù)房客還是傾向于找異性合租，冒充兩口子糊弄房東。

民國諸大城市當(dāng)中，只有北京房多人少，房東不敢拿大，不敢采用非有家眷不租的變態(tài)規(guī)矩。但是很多人在北京租房的時候還是要選擇合租，因為北京治安更差，匪徒敢青天白日入室搶劫，一個人住一所房子是很危險的，身為男青年，可以不找女生合租，可是一定要找一彪形大漢合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