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故事之仙鶴坐車

齊桓公自從打退山戎，救了燕國，定了魯國的君位以后，各地方的諸侯全都佩服他，把他當作安定列國的領袖。齊桓公要當霸主的心愿早就做到了。到了公元前661年，他沒有事的時候，喝喝酒、打打獵。這么一享福，可更發(fā)福了，腮幫子的肉都要嘟嚕下來了。萬沒想到來了一個衛(wèi)國的使臣，說北狄[北狄是北方游牧部族的總稱，一部分進入渭水流域，一部分進入河北平原。滅衛(wèi)、滅邢的就是進入河北平原的北狄]侵犯進來，情況非常嚴重，請霸主出去抵御。齊桓公打了個哈欠，說：“齊國的兵馬到現(xiàn)在還沒好好地休息吶！等到明年開春再說吧！”哪兒知道沒過幾個月工夫，衛(wèi)國的大夫跑到齊國來報告，說：“國君給北狄殺了。衛(wèi)國的老百姓活不了啦，大伙兒全逃到漕邑[在河南省滑縣東南]去了。他們派我到您這兒來報告，請霸主作主。”齊桓公聽了，很害臊地說：“這全是我的不是，沒有早點去救?？墒乾F(xiàn)在還來得及，我去打退北狄，給你們的國君報仇?！彼蜏蕚涑霰叫l(wèi)國去。

那個給北狄殺了的國君叫衛(wèi)懿公。他是衛(wèi)惠公朔[就是殺了急子和公子壽的那個人]的兒子。他有個特別的愛好，他喜歡玩兒仙鶴。國家大事他全不管。他把養(yǎng)仙鶴的人都封為大官，那些原來的大官有的反倒沒有了職位。為了養(yǎng)仙鶴，老向老百姓要糧。老百姓凍死餓死，他可不管。公子？[衛(wèi)宣公的孫子]一想這么下去，衛(wèi)國非亡不可，他就投奔齊桓公，住在齊國。衛(wèi)國老百姓向來想念著急子的委屈，痛恨著衛(wèi)惠公。哪兒知道昏君的兒子又是個昏君，他們大伙兒就把希望全擱在公子？的身上。往后公子？也跑了，老百姓就更恨透了衛(wèi)懿公。

有一天，衛(wèi)懿公帶著幾車仙鶴出去玩兒。車是依照地位的高低分等級的，甚至把大夫坐的棚兒車也給仙鶴坐。那些坐棚兒車的仙鶴叫“鶴將軍”。衛(wèi)懿公一出去，就有不少“鶴將軍”前呼后擁地“保著架”。他覺著倒也不錯，那股子神氣勁兒好像一隊官兒似的。那一天，他正玩得得意洋洋的時候，忽然來了個報告，說北狄打進來了。這可太掃興了。他一邊忙著回宮，一邊叫人去守城。萬沒想到老百姓全忙著逃難，士兵們不拿兵器，不穿鎧甲。衛(wèi)懿公問他們，怎么不去打北狄吶？他們說：“打北狄也用不著我們。您還是叫‘鶴將軍’去吧！”衛(wèi)懿公說：“哪個將軍？”他們大伙兒冷笑了一聲，說：“當然是鶴將軍嘍，那還用提嗎！”到了這時候，衛(wèi)懿公才明白失了民心，連連拍著腦袋，皺著眉頭子，哭喪著臉地向老百姓認錯，把仙鶴全放了?？墒悄切T壞了的鳥兒轟也轟不走，睜眼看著國君，伸著脖子，撲扇著翅膀，還向他獻殷勤吶。衛(wèi)懿公急得要哭出來了。這時候他只怪仙鶴的毛長得太漂亮，頂也太紅了。要是稍微灰點兒，也許能遮蓋遮蓋。明擺著，叫他失去民心的仙鶴，現(xiàn)在變成了他犯罪的證據(jù)了，越是活活潑潑地在大伙兒跟前現(xiàn)眼，越叫他難受。他可真后悔了。他掐死了一只仙鶴，狠心地把它扔了，表示自己真改過。這樣，才湊合著召集了一隊人馬。

衛(wèi)懿公一瞧北狄在那兒殺衛(wèi)國人，他火兒了，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好樣兒的了。他親自出馬抵抗敵人?？墒侨藬?shù)實在大少，擋不住如狼似虎的北狄。士兵們請衛(wèi)懿公打扮成老百姓的樣子逃出去。他可不依。他說：“我已經(jīng)對不起全國的人了，到這時候再要貪生怕死，那不是罪上加罪了嗎？我一定得跟狄人拼命?！蹦┝?，衛(wèi)國全軍覆沒，衛(wèi)懿公也給北狄殺了。敵人進了城，來不及跑的老百姓，差不多全都給殺了。衛(wèi)國的庫房，還有城里值錢的東西全給搶空。這些北狄原來是草原上的人，平常就會牧馬、放羊，也不種地，打進衛(wèi)國來，為的是來搶些值錢的東西，不一定要占領地盤。他們?yōu)榱讼乱换負屩奖悖研l(wèi)國的城也拆了。趕到衛(wèi)國的使臣到了齊國，北狄早就搶夠了跑了。

齊桓公知道了衛(wèi)國國破人亡，立刻就派公子無虧帶領一隊人馬，把公子？送回去。公子？到了漕邑，就瞧見那地方一片荒涼，只能算個小村子，哪兒像個都城吶！他直掉眼淚。他把遺留下來的衛(wèi)國的男女老少集合起來，一共才七百三十人。又從別的地方召集了一些老百姓來，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湊了五千多人。這五千多人重打鑼鼓另開張地建立國家，立公子？為國君，就是衛(wèi)文公。衛(wèi)文公倒沒有一點國君的架子，他跟著老百姓一塊兒過活，穿的是粗麻布，吃的是糙糧食，住的是草房子。黑天白日安慰老百姓，叫他們刻苦耐勞，好恢復衛(wèi)康叔[衛(wèi)國第一代的國君]的舊底兒。他這種跟老百姓一同吃苦的勁頭不但叫老百姓喜愛他，就連齊國的將士也都伸大拇哥兒。

公子無虧一瞧北狄跑了，就打算回去?？墒卿钜剡B城墻都沒有，萬一北狄再來，那可怎么檔得住吶？他一琢磨這滋味，決定留下三千齊國人扎在那兒，拿他們當做保護漕邑的城墻，自己跟衛(wèi)文公？告別了。公子無虧見了他父親，報告了衛(wèi)國的這份慘勁兒。齊桓公嘆氣說：“咱們得好好地去幫幫衛(wèi)國?！惫苤僬f：“留下三千人也不是辦法，咱們不如替衛(wèi)國砌上城墻，蓋點房子，就這一下往后可當大事了?！饼R桓公很贊成這個主意，就打算召集列國諸侯，大家伙兒出點力，去幫助衛(wèi)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