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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西征之“黃禍”的恐怖傳說 蒙古的無敵騎兵

2017-04-29 10:14:32  來源:360常識網(wǎng)   熱度:
導語:匈牙利和波蘭都已殘破,接下來應該輪到西歐了,雖然蒙古人對歐洲的地理狀況未必有系統(tǒng)的了解,但拔都此次西征計劃的終極目標是 “最后的海

匈牙利和波蘭都已殘破,接下來應該輪到西歐了,雖然蒙古人對歐洲的地理狀況未必有系統(tǒng)的了解,但拔都此次西征計劃的終極目標是 “最后的海洋”,照這個勢頭,蒙古人不打到大西洋邊上是不會罷休的。

1241年8月,蒙古主力軍的前哨部隊出現(xiàn)在了多瑙河西岸、距離維也納一步之遙的諾伊斯達,與奧地利大公、波西米亞國王數(shù)量遠勝的聯(lián)軍對峙了一段后從容撤走;10月6日,歐洲上空發(fā)生了日食,這個不尋常的征兆讓整個歐洲哀聲一片,大家普遍認為,這預示著整個歐羅巴將不可避免地被東方的鐵騎踏平。

就像600多年后,亞洲人面對操著堅船利炮出現(xiàn)在東方海岸線上的白人時表現(xiàn)出的那種無知一樣,當時的歐洲人完全不知可怕的蒙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此前歐洲人也曾遭到過不止一次的外族侵襲,但不論是東方的游牧民族匈奴人、保加爾人、阿瓦爾人,還是中東北非的摩爾人,抑或是來自歐洲邊緣地區(qū)的維京海盜之類信奉異教的土產(chǎn)蠻族,畢竟都還有跡可尋,有明顯的人類特征,現(xiàn)在的這些蒙古入侵者則是全新的未知物種,歐洲人甚至沒法確定他們究竟是人類,還是來自地獄的魔鬼,他們惶恐地將敵人命名為 “黃禍”。關于蒙古人來源的各種離譜的猜測統(tǒng)統(tǒng)出籠,由于此次西征的蒙古軍中有為數(shù)眾多的塔塔爾人 (韃靼),他們的名稱被歐洲人記住,有人據(jù)此聯(lián)想到了古希臘神話里的地獄塔爾塔羅斯,認定他們就是來自那里的食人魔鬼。而前所未見的帶著濃烈硫黃味道的火藥,給歐洲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這更讓他們自然而然地把蒙古人和地獄聯(lián)系起來。持這種說法者開始言之鑿鑿地描述蒙古人在戰(zhàn)役結束后就地吞吃死者的尸體,他們吃的腐肉 “甚至連禿鷲都不屑啄食”。還有人將他們與 《圣經(jīng)》中的 “東方三王”聯(lián)系起來。12世紀末有一群從東方歸來的德國十字軍戰(zhàn)士,帶回來了一包骸骨,他們信誓旦旦地宣稱,這就是曾在耶穌誕生時趕來為其獻禮的東方三王的遺骨。在當時狂熱的圣物崇拜風氣下,難辨真?zhèn)蔚纳颇行排畟儗幙尚牌溆校瑢⑦@些來路不明的骨頭鄭而重之地存放在剛剛開始動工的科隆大教堂里,作為鎮(zhèn)堂之寶?,F(xiàn)在突如其來的東方入侵者,不禁令人回想起這件事,很多人深信,蒙古人闖進歐洲就是為了索回先人的遺骨,這個說法令西歐人尤其是科隆人不寒而栗。另有一種更荒誕的說法,認為蒙古人是將近2000年前被掠走的猶太人 “巴比倫之囚”的后裔,一直在波斯某個與世隔絕不為人知的荒原生活,現(xiàn)在則應他們的同胞,也就是散居在歐洲的猶太人之邀約,前來征服世界。這個說法唯一的依據(jù)就是,公元1241年正是猶太歷法中的5000年,根據(jù)預言,在這一年猶太人的救主 “彌賽亞”將重新降世。這樣的猜測令一直飽受二等公民待遇的猶太人大喜過望,但隨后他們就發(fā)現(xiàn),這實在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正如威澤弗德所說,歐洲人 “無法打敗蒙古人,這個正威脅著文明世界邊界的敵人,但他們能打敗猶太人,這個假想中的內(nèi)部敵人”(《成吉思汗與今日世界之形成》)。在蒙古人面前節(jié)節(jié)敗退的歐洲人現(xiàn)在都把怒火發(fā)泄在了猶太人身上,蒙古入侵未曾波及的西歐地面上,猶太人提前預支了災難,而由此引發(fā)的亂局更令歐洲愈加混亂。

動蕩的時局令人看不到希望,特別是當時西歐最有實力的君主德皇腓特烈二世,此刻還在忙著與自己的頭號大敵教皇格雷戈利九世爭斗,看不出他有 “領導歐洲抗擊黃禍”的意思。就在1241年8月蒙古人蹂躪匈牙利的同時,他的軍隊開進亞平寧半島,包圍羅馬城,快到100歲的老教皇終于憂憤而死。西歐唯一有擔當?shù)?,就只剩下了法國的少年英主路易九世。1241年,時年27歲的路易在巴黎游行誓師,準備率兵東進迎戰(zhàn)蒙古人,法國籍的圣殿騎士團首領阿爾莫寫信向他報告說,歐洲沒有任何一支軍隊能抵抗蒙古人,虔信基督教的路易則悲壯地答道:“不是我把韃靼人(蒙古人)送下地獄,就是他們把我送上天堂?!?/p>

1242年1月,南路的蒙古兵已進至距威尼斯50公里處,西歐籠罩在被侵略的陰影中,路易九世、奧地利大公腓特烈等人正屏息凝神地盯著防線,懷著哀兵之志準備做最后的殊死一搏,但蒙古人并沒發(fā)起他們預料中的大舉進攻,相反這時忽然傳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蒙古人撤退了。

歐洲人不敢相信他們竟會就此時來運轉,但越來越多的情報顯示,蒙古人確實返回東方去了,盡管沿途之中他們又制造了針對已投降的民眾的大屠殺,但這已是最后的瘋狂,在順便攻掠了巴爾干半島北部的塞爾維亞、保加利亞等地之后,蒙古人真的陸陸續(xù)續(xù)退出了歐洲,把一個尸橫遍野的東歐平原,又丟還給了驚魂未定的主人。

蒙古人為什么要走?這個問題就像 “他們?yōu)槭裁匆獊怼币粯?,令歐洲人百思不得其解,后來他們才知道,原來就在1241年歲末,蒙古人遙遠的東方故土上,縱酒無度的大汗窩闊臺終于酒精中毒,一醉不醒。對于蒙古宗王們來說,繼承權和在新一屆帝國班子里的地位,遠比在歐洲的戰(zhàn)爭重要,因此,當拔都等人聞知兇訊,只好放棄了 “最后的海洋”,掉轉馬頭,匆匆作別西天的云彩。

1244年,商討帝國未來命運的新一屆忽里勒臺大會在蒙古本部召開,雖然此時窩闊臺一系的子嗣功績才干都明顯不如拔都、蒙哥等叔伯兄弟,但窩闊臺是當年成吉思汗欽點的繼承人,他繼位之初各系也曾發(fā)誓,讓他的子孫世代為汗,這些政治遺囑的法律效力仍在,大家終于擁立了貴由為第三代大汗。拔都與貴由曾在西征途中交惡,他預料到如果回到蒙古本土窩闊臺系的地盤,恐怕會遭遇不測,于是借故缺席了大會,導致貴由沒能獲得全體認可,汗位繼續(xù)空懸。但后來在速不臺的勸說下,他還是于1246年承認了貴由的地位,后者這才正式繼位。

貴由卻覺得拔都不給面子,準備出兵攻打他所在的欽察地區(qū),在大臣們的堅決諫阻之下,總算作罷。

拔都繼承父業(yè),在西方開疆拓土,所掌控的疆域方圓萬里,足可自立,而與本土的大汗又關系緊張,于是留在東歐,經(jīng)營自己的地盤,但他也沒有再發(fā)動對歐洲西部的大規(guī)模戰(zhàn)爭。

西征的另一位重要人物速不臺,于1245年解甲退役,1247年病故,享年73歲。這個老謀深算的獨眼巨胖,是蒙古第二次西征中事實上的靈魂人物,威澤弗德稱贊他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素養(yǎng)超過同時代的所有歐洲將領。速不臺死后,蒙古中央政府褒獎其功績, “贈效忠宣力佐命功臣、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河南王,謚忠定”。備極哀榮。

到了1248年,貴由繼位的第三個年頭上,拔都迫于壓力不得不東歸覲見,并作了戰(zhàn)爭的部署以備不測,但就在這一年上貴由去世了,潛在的沖突泯于無形。此后推戴拔都繼位的呼聲很高,但當時實力在蒙古諸王中鶴立雞群的拔都還是固守他西方的土地,沒有把重心移回蒙古本土,為此他甚至放棄了繼任大汗的機會,而是力挺與他親善的堂弟蒙哥,幫助后者坐上了大汗寶座,并與蒙哥聯(lián)手打壓不服氣的察合臺、窩闊臺兩系宗王。憑借拔都的鼎力相助,蒙哥總算以較小規(guī)模的流血沖突,把汗位從成吉思汗指定的窩闊臺一系搶到拖雷系手中,也算告慰了死于非命的拖雷。

事成之后,蒙哥給拔都的報酬是讓他在欽察地區(qū)實施獨立的統(tǒng)治權,就這樣,拔都建立了地跨歐亞的欽察汗國,統(tǒng)治范圍東起咸海、錫爾河下游,南到里海、高加索北麓、黑??死锩讈啺雿u,西跨第聶伯河,包囊羅斯全境,北邊是荒莽的凍土無人區(qū),他的疆域理論上直到北冰洋。拔都致力于西方,但對波蘭—匈牙利一線以西的歐洲人來說,幸運的是這位蒙古可汗放棄了對 “最后的海洋”的探求欲望,此后這個方向上蒙古人再也沒有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戰(zhàn)事,只留下心有余悸的西歐人,一代代流傳著 “黃禍”的恐怖傳說。

不同于后來忽必烈在中國稱帝,拔都從未以出任俄羅斯君主的方式對其實施直接掌控 (盡管一些俄文文獻中把拔都叫做 “沙皇”),而是作為宗主國,管轄羅斯諸領主,借助他們代行統(tǒng)治權。同時,他將東方繼承自術赤的封地轉送給庶兄斡兒達,又封給西征有功的弟弟昔班一塊領地,兩人也都仿效拔都,各自建國。

拔都在伏爾加河下游修筑城郭,作為大本營,這就是后來百余年中整個俄羅斯地區(qū)的權力中心:薩萊城。雖然住進了城市,拔都仍不改游牧民族習俗,將官邸設在一座巨大的牛皮帳篷之中,大帳飾有黃金,巍然聳立熠熠生輝,臣服于蒙古的羅斯諸王公每年來此拜謁,絡繹不絕。羅斯人因為這座集華貴與野性于一身的大帳,給拔都的國家起了一個別名:金帳汗國,拔都也被尊稱為金帳汗。斡兒達和昔班的封國則分別被叫做白帳汗國和青帳汗國 (也稱藍帳汗國,威爾斯 《世界史綱》中將該國看做一個獨立國家)。

據(jù)說,除了在戰(zhàn)場上,拔都性情一般比較寬厚,比如莫伊平原之戰(zhàn)后,他曾埋怨速不臺趕到得太晚害他損兵折將,但后者說明了下游河流湍急難以渡過的實情后,拔都最終還是將首功歸于他。而貴由曾罵他是 “長胡子的婦人”,這也可以作為側面證據(jù)。因此蒙古人叫他 “賽因汗”,意思是 “好的可汗”。但羅斯人眼中的拔都,則是另一個樣子,他實施嚴酷的刑法,征收高昂的稅收,同時,他古怪的東方習俗也會釀成悲劇。比如羅斯王公進入金帳朝覲時,被要求從兩堆火中間走過,不從者要被處死,這是因為拔都信仰的薩滿教認為,心懷邪念的人會被火灼傷。幾個王公因違抗這條規(guī)定喪命后,大部分人最終選擇了就范,而且也沒幾個人真的被燒傷,因此這也不算什么,但這種文化的沖突無處不在。再比如有一位名叫米克勒的羅斯公爵來覲見時,拔都的隨從命他向成吉思汗的畫像鞠躬,結果這位爵爺是個虔誠的基督徒,謹記著不得朝拜異教徒偶像的規(guī)矩,他說向拔都汗或他的隨從鞠躬乃至跪拜都沒問題,但硬是不肯拜成吉思汗像,最終他因此被處死。還有另一件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有位公爵犯法被處死后,他的弟弟以及遺孀來見拔都,請求不要沒收他們的封地,拔都對此并不表態(tài),卻依照蒙古習俗,命令這對叔嫂成婚,兩人不肯依從,結果這就上升到了違抗成吉思汗律法 “扎撒”的高度,成了政治事件,兩人被拔都的手下們按在床上,被強行逼令交媾。這些都是不同文化之間的必然碰撞。不過話說回來,俄羅斯人也承認蒙古人雖然殘暴無建樹,但對其內(nèi)政干涉不多,在宗教方面尤其開明,對各個宗教一視同仁,基本沒有實施過宗教迫害。

在1255年拔都逝世后,金帳汗國繼續(xù)統(tǒng)治著羅斯,未來一個半世紀中,羅斯王公們?nèi)匀灰浇饚ぶ杏P見獻禮。雖然歷代金帳汗時常對他們輕賤折辱,羅斯人也甘之如飴,因為只有取悅蒙古人,他們才能獲得稅收權,而如果觸怒這些黃面孔的瘟神,則別說稅權,恐怕生存權都難保全。這種局面一直維持到15世紀后半葉莫斯科公國的崛起,而羅斯人反過來征服蒙古人,則更要等到遙遠的17世紀。在這漫長的歲月里,金帳的陰影一直籠罩在羅斯人的心頭,成為一種難以名狀的威壓,和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梁贊諾夫斯基的 《俄羅斯史》中認為,蒙古人的統(tǒng)治使得俄羅斯的文化發(fā)展停滯和倒退了200年,與歐洲隔絕,錯過了文藝復興、宗教改革、地理大發(fā)現(xiàn)等激動人心的歷史事件,以至于今天俄羅斯仍是游離于歐美主流文化體系之外的一個異類。

所以,對俄羅斯來說,1242年隨著窩闊臺死訊戛然而止的蒙古第二次西征,其實一直延續(xù)了400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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