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貪官羊舌鮒 中國貪官的“開山鼻祖”

如果說，中國的貪官非要尋一個“開山鼻祖”來供奉的話，那么，羊舌鮒就是“當之無愧”的祖師爺了。

羊舌鮒，字叔魚，春秋時期晉國貴族，聲卒年月不詳，官至?xí)x國大夫、代理司馬、代理司寇。他是我國有史以來，第一個見諸文字記載的大貪官，也是第一個被以“墨”罪論處、殺頭示眾的人。他在任職期間，“瀆貨無饜”，“邀寵竊官”，“賣法縱貪”，劣跡昭彰，是第一個被奴隸制法典釘上歷史恥辱柱的貴族高官。

作為“貪官始祖”，羊舌鮒具備了貪官們所具有的一切特征：貪權(quán)、貪財、貪色、奸佞霸道、知法犯法。自他之后兩千五百多年來，“貪墨族”子孫們費盡了心機，也還是沒有超出祖師爺“貪墨”的范圍。

羊舌鮒出身名們，是晉文公時期馳騁沙場的一代名將羊舌斗克的后代。羊舌鮒父親名為羊舌職，因有功于晉侯，官拜晉國太傅、中軍尉，在晉國政壇十分顯赫。羊舌職的正妻聰明賢惠，知書達禮，自幼受過良好教育，羊舌職在處理問題時，經(jīng)常征求她的意見。她生有羊舌赤、羊舌肝(音西，字叔向)，都是晉國聞名遐邇的賢能之輩。羊舌赤官拜中軍尉，是晉國著名高級將領(lǐng)。叔向聰明賢達，博學(xué)多聞，精通文史，富有才干，是當時著名的社會活動家和外交家，頗受社會尊重。

叔向的母親十分注意對孩子的教育，特別是羊舌赤和叔向為官之后，他要求兩個兒子做清廉正派的好官。她精通歷史，常以史警人，曾給兒子們講過一個叫伯封的故事：舜帝時期，殺了一個叫伯封的貪官。伯封是當時舜的樂正后夔的兒子。伯封愛財成癖，貪婪沒有滿足，人們都叫他大豬，意思是，他太貪婪了。另一個有窮氏部落長官叫后羿的處置了他。夔因此沒有了后代，也就沒有人祭祀祠廟了。她通過講這個故事提醒兒子，不要因貪婪而給家族來災(zāi)難。

男人對美女的追求，是一個永恒的社會現(xiàn)象，羊舌職在四十多歲時又娶了一個美麗聰明、活潑可愛的小老婆。但正妻卻對小老婆很警惕，不讓她接近羊舌職，更不許同宿。羊舌職對此意見很大，造成家庭矛盾。叔向勸母親不要管這事，母親告訴他：“美麗的深山大川，正是龍蛇之鄉(xiāng)。她長得美麗妖嬈，但行為不端，我擔心她將來生出龍蛇之輩來禍害你們，給家族帶來災(zāi)禍，所以才對她嚴加管束。她自身能對我造成什么妨礙呢?！睘榫徑饧彝ッ埽_始允許小老婆接近羊舌職。不幾年，羊舌職的小老婆生下了羊舌虎、羊舌鮒兄弟二人。

羊舌虎長的魁偉英俊，有智有勇，一舉一動很像羊舌職，受到當時晉國六卿之一的欒盈的喜歡，成為欒盈最為寵信的幕客。

羊舌職把他最小的兒子取名為鮒。鮒，是魚的一種，即現(xiàn)在的鯽魚。羊舌鮒自幼生活在優(yōu)越的家庭環(huán)境中，沾染了不少貴族階級驕橫的習(xí)氣，同時由于他是庶出，在家庭環(huán)境中沒有地位，很多大事靠不上邊，并受到一些人的冷嘲熱諷，精神上相對壓抑，因而形成了他待人接物兇狠貪婪的性格。

羊舌鮒主要生活在晉厲公至?xí)x平公時期，即公元前五八○年～前五三二年。羊舌鮒看到當時天下諸侯爭霸，掌握軍權(quán)很重要，于是就習(xí)武從軍，依附掌握軍權(quán)的范宣子，成為范宣子在軍中的親信，一步步得到提拔重用。

自從羊舌鮒手中有了權(quán)力那一天起，他的貪婪本性就日漸暴露出來。他費盡心計搜刮民脂民膏，有時不擇手段，其行徑如同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搶劫的強盜一般。我們僅列舉羊舌鮒一生中的四件事，就足以說明他極其貪婪的人生。

第一件大事，大發(fā)邾子國戰(zhàn)爭財

晉國與邾子國之間發(fā)生戰(zhàn)爭的起因是這樣的：晉平公六年(前五五二年)，晉國為了提高其在各諸侯國中的霸主地位，決定在濮陽舉行大型盟會。懼于晉國聲威，齊國、魯國等十三個大小諸侯國都派兵參加了會盟。盟會期間發(fā)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就是界于齊魯兩國之間的一個很小的國家邾子國，利用會盟期間魯國國內(nèi)空虛，突然襲擊了魯國。晉國作為盟主不能熟視無睹，遂決定出兵幫助魯國，進攻邾子國。晉國出兵援魯?shù)南⒁粋鞒鋈?，羊舌鮒就積極活動，欲率軍攻邾。因為邾子國小國寡民，兵單力薄，對于晉魯兩國聯(lián)軍，如虎口之羊，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建功立業(yè)的好機會。范宣子便送一個人情給羊舌家族，派羊舌鮒帶兵援魯。

羊舌鮒兵權(quán)在握，高興萬分，率虎狼之師揮戈東進。羊舌鮒驍勇善戰(zhàn)，而且又兇狠擅殺，凡晉軍兵過之地皆血流成河，城鄉(xiāng)被搶劫一空，很快征服了邾子國。羊舌鮒在這場戰(zhàn)爭中大肆搜刮，邾子國的金銀財寶，大半進了他的腰包，車拉馬載，偷偷運回晉國，他由此發(fā)了一筆橫財。

魯國大夫季武子對晉國軍隊特別是羊舌鮒十分感激，犒勞三軍，并挽留羊舌鮒在魯國住一段時間，讓他游泰山觀泅水，盡情玩樂幾日。而這卻給了羊舌鮒一個避禍的機會。

事情是由晉國貴族內(nèi)部的斗爭引起的。晉平公七年(前五五一年)，手握晉國軍政大權(quán)的范宣子，與同自己一朝為官的外孫欒盈不和，常懷疑他有二心，便將他趕出國境，欒盈被迫逃亡楚國。而當時晉楚兩國爭霸，范宣子便認定欒盈叛國，于是大舉清洗欒盈一黨的人，一次就捕殺了欒盈死黨十人，其中就有羊舌鮒的哥哥羊舌虎。

羊舌虎被誅殺，羊舌家族受到牽連，羊舌鮒的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羊舌赤、叔向也被范宣子囚禁起來。魯國大夫季武子得到這個消息，更是堅持不讓羊舌鮒回國，借機保護起來。羊舌鮒由此躲過一場大禍。

后來查明，羊舌家族的其他人確實與欒盈沒有關(guān)系，又經(jīng)別人說情，羊舌三兄弟羊舌赤、叔向、羊舌鮒都得到寬釋，但范宣子對他們不再予以重用，斬露頭角的羊舌鮒也只好屈身而退，暫時從政壇銷聲匿跡。

第二件事，借兵威脅索賄衛(wèi)國

羊舌家族在范宣子執(zhí)政時期，整整沉寂了二十年，直到晉平公死后，晉昭公即位，改由韓宣子執(zhí)政，羊舌鮒兄弟才被重新起用。晉昭公三年(前五二九年)，晉國決定，再次召開諸侯盟會，提高晉國的霸主地位。韓宣子全權(quán)主持會盟活動。他任命羊舌鮒為代理司馬，使羊舌鮒再次掌握了軍權(quán)。為顯示晉國軍威，經(jīng)過一番準備，七月二十九日，羊舌鮒率晉軍三十萬人，戰(zhàn)車一千輛向東開拔，到邾國的南面去訓(xùn)練軍隊。

羊舌鮒久困復(fù)出，得意洋洋，不注意收斂，反而十分張揚，一路行軍耀武揚威。不幾日，他的貪婪本性就暴露無余。途徑衛(wèi)國，他命令軍隊駐扎下來，求貨于衛(wèi)國。衛(wèi)國沒有理會他，他就以秣兵厲馬為名隨地亂砍柴草，弄的處處狼煙，并放縱士兵騷擾百姓，有的村莊被洗劫一空。衛(wèi)國此時認清了羊舌鮒的貪婪本性，只好派大夫屠伯代表衛(wèi)國國君，帶上精美的綢緞和美味的羹湯，謁見羊舌鮒的哥哥叔向。屠伯獻上禮物后說：“各國侍奉晉國從不敢有二心，何況衛(wèi)國在晉國君王的房檐下，豈敢有別的念頭？貴國的士兵這次在衛(wèi)國砍柴與過去不大一樣，請你出面制止一下。”

叔向知道弟弟的貪婪本性復(fù)萌，但又驕橫不聽勸告，自己無能為力。他只收下鮮美的羹湯，把綢緞退還給屠伯，抱歉地說：“羊舌鮒貪求財貨在晉國是出了名的，他如此貪婪會大禍臨頭的。今天這件事，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您以貴國君王的名義，把這些綢緞賜給他，就沒事了?！?/p>

屠伯回去后馬上照辦，果然不出所料，羊舌鮒見財眼開，看著精美的魯國產(chǎn)綢緞非常高興，當著屠伯的面就向部屬下達命令，停止騷擾百姓。此事使羊舌鮒貪婪的嘴臉暴露無遺。

不幾日，羊舌鮒帶領(lǐng)軍隊離開衛(wèi)國，繼續(xù)東進，沿途示威，騷擾索賄于各諸侯國。晉軍先后壓服了鄭國、衛(wèi)國、齊國、邾國、莒國等十幾個國家，羊舌鮒可謂名利雙收，搜刮無數(shù)，滿載而歸。

第三件事，扣押人質(zhì)求貨魯國

晉國成功地舉行了平丘會盟，看到霸主地位仍然穩(wěn)固，十分得意。但晉國國君仍感到有一點美中不足，就是魯國國君昭公沒有參加。于是，羊舌鮒假公濟私，尋釁于魯，擅自逮捕了魯國上卿季平子。他這樣做是想一舉兩得，既可以泄國君之怨，又可以從中大撈一把。他命令士兵用布幕圍起一個牢房，把季平子囚禁起來，讓魯國感覺很丟面子。

魯國感覺這是羊舌鮒要滋生事端的先兆，不知意欲何為，不免有些害怕。他們知道羊舌鮒貪得無厭，就帶著綢緞和食物來見羊舌鮒。羊舌鮒讓手下人收下禮物，允許魯國人可以給季平子送飯，但卻不肯放人。

羊舌鮒是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他所關(guān)押的季平子，是當年曾保護他躲過殺身之禍的季武子的孫子。羊舌鮒不念舊恩，得了賄賂仍不放人，最后竟把季平子押回晉國，這在魯國上下引起很大震動。無奈之下，魯昭公親自到晉國求情，卻被晉軍阻擋在黃河邊上，不準進入晉國。這件事在晉國引起一些議論，認為魯國也是一個大國，這樣做會嚴重損害兩國關(guān)系，對晉國霸主地位將產(chǎn)生不利影響。何況，人們對羊舌鮒假公濟私、忘恩負義的做法議論紛紛，許多大夫嗤之以鼻。

晉國的霸道行為，引起魯國的強烈不滿，晉魯矛盾一時激化。而這時晉國也遇到來自另一個大國的挑戰(zhàn)。南面的楚國地大物博，人才濟濟，國力漸強，對晉國的霸道行徑十分不滿，有意與晉國爭霸。楚國先后出兵滅掉了晉國的友邦陳國和蔡國，鋒芒直指晉國。這對于晉國在中原稱霸是一個直接挑戰(zhàn)。要想保住霸主地位，晉國必須奪回陳蔡二國。

晉國計劃出兵攻楚，但晉魯矛盾的激化，造成晉國兩面用兵，軍事上十分被動。晉國決定首先緩解魯國的矛盾。為此韓宣子決定釋放季平子，著手改善晉魯關(guān)系。

魯國歷來是禮儀之邦，把聲譽看得很重。晉國想抓就抓、想放就放的霸道行為遭到季平子的反抗，他不肯回國。他向晉國慷慨陳詞，講自己無罪被晉國逮捕，使魯國蒙辱，要求召開盟國大會，晉國當眾向魯國賠禮道歉，用車禮送他返回魯國。

韓宣子感到問題很棘手，于是召集臣僚們商量。叔向說：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事是羊舌鮒干的，要由他來處理好，否則向他問罪。韓宣子指令羊舌鮒放人，并負責把此事處理好。

羊舌鮒一時有些犯難，自覺得罪季平子太深，想來想去只好用一個發(fā)賴的辦法～利用季平子獨自在外、四處無援、多少有些恐慌的心理，恩威并用，把他嚇跑。羊舌鮒親自接見季平子，假惺惺地說：“我知道你是季武子的孫子，二十三年前我出兵援魯，正遇到哥哥羊舌虎被殺，我受到株連，幸虧你爺爺保護，才躲過一場災(zāi)難，否則，就沒有我的今天了，我這把老骨頭當年能回到晉國，等于是您爺爺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怎敢忘記你們的恩情而不出面幫助您呢？”羊舌鮒邊說邊流淚，裝作情真意切非常痛心的樣子。季平子見狀，對他放松了警惕，以致相信了他，與他講話的態(tài)度平和下來，最后竟以長輩之禮來對待他。

羊舌鮒見第一步陰謀得逞，就又用暗示的口吻，對季平子進行威脅利誘。“現(xiàn)在晉國放您，而您不肯回去，讓晉國很生氣。我聽到下面的官吏們在議論，說是要把您放逐到西邊荒涼的地方去，現(xiàn)在已經(jīng)派人在人跡罕至的黃河上為您造房子了，再過幾天就要派人把您送到那里去，我聽了很著急，那樣的話您就很慘了，要受多少罪呢？”

羊舌鮒的一番話，確實把季平子給唬住了，季平子心里更加沒底，思前想后，“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便放棄自己提出的賠禮要求，自己回國了。

羊舌鮒唬走了季平子，很高興，跑到韓宣子面前去邀功，取得韓宣子的好感。恰逢此時晉國司寇官位空缺，韓宣子便讓羊舌鮒代理司寇。于是，羊舌鮒輕而易舉地得到了晉國的刑獄訴訟大權(quán)，行為更加有恃無恐。

第四件事，知法犯法亡命刀下

羊舌鮒任代理司寇不久，韓宣子便把提出訴訟多年而一直沒有解決的貴族之間的一樁土地糾紛案交給他來處理。

這件案子的原告邢侯與被告雍子是兄弟倆，同父異母，都是在晉國有地位、有影響的人物。這件官司起因于雍子的貪婪，案情十分清楚，但韓宣子世故圓滑，一直拖著不予處理。

雍子是楚國申公巫臣之子，由于在家族中受到父母的欺壓和讒害，而楚國的國君和大夫都不幫助解決，他十分怨恨，便逃到晉國來。晉厲公八年(前五七三年)，晉楚兩國交戰(zhàn)，在彭城(現(xiàn)徐州市)戰(zhàn)役中，晉軍被楚軍困于彭城附近的靡角之谷。晉軍雖是困獸猶斗，但軍心渙散，戰(zhàn)局定敗無疑。就在晉軍即將土崩瓦解的時候，機智善戰(zhàn)的雍子力挽敗局，以自己的親兵為主重新組織了一支兵馬，與楚兵對抗。他知己知彼，熟知楚軍的一套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巧于用兵。第一步他巧布戰(zhàn)陣，以少勝多，擊潰了楚軍。第二步他借勢重整晉軍，乘勝出擊，一舉奪回彭城。第三步他指揮軍隊馬不停蹄，跟蹤追擊，收復(fù)了原臣服于晉國的彭城東邊的幾個小國。雍子為晉國立下了千秋功業(yè)，成為晉國的英雄。晉厲公論功行賞，把畜邑之地(現(xiàn)山西境內(nèi))賜給雍子，并任用雍子為自己的謀士。

邢侯原名狐庸，也是申公巫臣的兒子，他是跟隨父親來晉國的。申公巫臣在楚國與子反爭奪美女夏姬，未能如愿，便偷偷攜帶夏姬投奔了晉國。申公巫臣機智多謀，是春秋時期有名的戰(zhàn)將，他幫助晉國抵御北狄入侵，又為晉國聯(lián)系吳國，并親自到吳國幫助訓(xùn)練軍隊，教吳軍戰(zhàn)斗力大為提高。申公巫臣又派兒子狐庸作為晉國大使住吳國。申公巫臣父子成為晉吳兩國通使聯(lián)合的創(chuàng)始人。晉吳結(jié)盟后，吳國便以晉國為后盾，出兵攻打楚國周圍的許多小國，一度使楚軍疲于奔命，國力有很大削弱。申公巫臣由此為晉國立下大功，也被任命為晉國重要謀士。晉國把邢邑之地(現(xiàn)山西境內(nèi))賜封給申公巫臣。申公巫臣死后，封地由狐庸繼承，晉國又加封狐庸濰邢侯。

邢邑與畜邑毗連。不知是晉人有意還是無意，并沒有對兩邑封地的界限作很明確的地界劃分。雍子是個貪心十足的人，他趁機擴大畜邑邊界，侵占了邢邑之地。于是，兄弟之間就發(fā)生了沖突，相互間不斷爭奪。如沒有在楚國的期間結(jié)下的那段仇怨，或許邢侯會寬讓于他，但這次是舊怨新仇加在起，邢侯豈肯罷休。于是邢侯告狀到韓宣子那里，韓宣子見他們既是同族兄弟，又都是晉國功臣，只是敷衍地勸解一番，明知雍對，也沒有給予明斷，稀里糊涂給拖了下來。

雍子自知理虧，他想用賄賂的辦法來擺平這件事，一直在向韓宣子送禮。當他得知羊舌鮒接手這樁案子，便再次用“先下手為強”的辦法將自己年輕的女兒嫁給了羊舌鮒。羊舌鮒得到了雍子的女兒，便不問是非曲直，宣判雍子無罪，邢侯有罪，強行把畜邑的邊界劃到邢邑的范圍內(nèi)，使雍子的畜邑一下子擴大了許多。

這很明顯是一個顛倒黑白的錯案。但羊舌鮒是代理司寇，邢侯一再要求重新審理，可羊舌鮒就是堅持錯案不變。邢侯心中明白這是有意為之，他一怒之下殺了羊舌鮒，并急速趕回封地，又殺死了雍子。

羊舌鮒被殺，一時成為晉國最大的新聞，人們奔走相告。人們普遍認為，羊舌鮒身為法官，知法犯法，任意踐踏法律，身首異處，是罪有應(yīng)得。輿論使韓宣子這次不能敷衍了事，他再次玩弄圓滑，把羊舌鮒的哥哥叔向叫來，問他這件事怎么處理，以免得罪羊舌家族。

叔向知道韓宣子的用意，但他是個很明智的人，他說：“如此亂法，三個人都應(yīng)定為死罪，現(xiàn)在只要施生戮死就行了?！薄笆┥舅馈本褪菤⑺阑钪男毯?，戮尸已死的羊舌鮒和雍子。

叔向進一步分析說：“雍子貪占別人的土地，卻不思退還而去賄賂執(zhí)法官員;羊舌鮒知法犯法，利用手中的權(quán)利去謀私;刑侯明知故犯，犯罪的性質(zhì)都很嚴重?！笔逑蛴忠孟某姆ü俑尢罩贫ǖ姆ǖ洌右哉f明：“己惡而掠美為昏，貪以敗官為墨，殺人不忌為賊?！断臅罚夯?、墨、賊、殺。 陶之刑法是世人所公認的，請按他的法典辦吧?！表n宣子接受了叔向的意見，殺了刑侯，將已死的羊舌鮒和雍子兩個貪人暴尸于市。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魯國，孔子說：“刑侯之獄，言其貪也?！币馑际钦f，在處理刑侯案件中，羊舌鮒枉法攫取美女，是一個貪官?？鬃涌谡D羊舌鮒：“賄也”、“詐也”、“貪也”，意思是羊舌鮒集三惡于一身，死有余辜！孔子高度贊揚叔向：“治國制刑，不隱于親”，懲貪誅墨，“以正刑書，晉不為頗”。

羊舌鮒身為代理司馬、代理司寇，不能以身護法，反而以貪壞法，賣法縱貪，被定罪為“墨”，“貪墨”一詞亦由此發(fā)源。在一些歷史文獻中，“貪墨”一詞有時也專指攫取美女，足見羊舌鮒貪婪行為影響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