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怪事 熱衷以“顏值”而非戰(zhàn)斗力取悅百姓

“豹子頭”林沖堪稱《水滸傳》中人氣最高的角色之一，他不僅武力值、顏值都很高，而且還有一個非常拉風的頭銜：“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如果真像施耐庵寫的那樣，北宋末期京城還駐守著80萬精銳部隊，兩個皇帝會輕易地當俘虜嗎？要搞清楚這些，就得從宋朝禁軍的起源說起。

何為“禁軍”？《宋史·兵志》謂：“天子之衛(wèi)兵，以守京師，備征戍，曰禁軍。諸州之鎮(zhèn)兵，以分給役使，曰廂軍。選于戶籍或應募，使之團結訓練，以為在所防守，則曰鄉(xiāng)兵。又有蕃兵?！笨梢?，在由4種部隊組成的國家武裝力量中，禁軍無疑是最精銳一支。其職責主要是衛(wèi)戍首都和對外作戰(zhàn)。

那么，當時的開封大部分時間里，到底有多少禁軍？南宋朱弁《曲洧舊聞》卷九謂：“藝祖養(yǎng)兵止二十萬，京師十萬余，諸道十萬余。”《宋史·兵志》統(tǒng)計說：太祖臨終前，全國兵力“三十七萬八千，而禁軍馬步十九萬三千”。宋仁宗執(zhí)政時，宋朝兵力達最高峰，為“一百二十五萬九千，而禁軍馬步八十二萬六千”。但很快因各種因素急劇減少。

宋神宗時，王安石推動改革強軍，“天下禁軍五十六萬八千六百八十八人”。由此可以推斷，北宋期間，京城從沒真正駐守80萬禁軍。另外，據(jù)史學家們推測，北宋末期，開封常住人口大約在140萬至150萬之間，雖駐守的禁軍沒有80萬，但一二十萬肯定有。由此看出，京城禁軍的存在感依然很強。

相比駐防邊關的禁軍，京城及附近禁軍生活條件就優(yōu)越得多，由于宋王朝允許京師禁軍將士家屬隨軍屯駐，一個士兵的經(jīng)濟待遇可養(yǎng)活一家人。京師禁軍除了日常的巡邏，到宮禁執(zhí)勤或扈從皇帝出行也是一項重要任務。身材高大、衣甲鮮亮的將士組成的嚴整隊列，是天子威嚴重要的組成部分，更是一種政治儀式。他們的旗幟鮮明，軍容雄壯，人馬精銳，成為開封市民眼里“一景也”。

京師禁軍也要進行軍事訓練，并按期舉行校閱和演習。禁軍演習時，皇帝都會親臨現(xiàn)場觀摩，進而挑選武藝出眾者擔任將校?！稏|京夢華錄》卷七中記載的每年春夏之交的禁軍虎翼軍水戰(zhàn)演習，都會招來大批市民“圍觀”。正是考慮這種公共效應，京師禁軍士兵的選拔，特別注重外表。以至于這些“高大上”的禁軍士兵娶妻，也要找身材高、皮膚白、外表美的，為的是強化遺傳優(yōu)勢。

那么，宋朝禁軍何時出現(xiàn)以“顏值”而非戰(zhàn)斗力取悅百姓的奇葩現(xiàn)象？自宋真宗景德二年(1005年)農(nóng)歷12月宋遼締結“澶淵之盟”開始，內外戰(zhàn)事熄火，禁軍即便“更戍”到邊防的也無仗可打，時間一長，軍紀松懈、訓練敷衍、士卒(邊防禁軍)逃跑等在所難免。至宋仁宗時期，文學大家歐陽修曾上疏批評京師禁軍“衛(wèi)兵入宿，不自持被，而使人侍之;禁兵給糧，不自荷，雇人荷之”。

這樣一支連進皇宮值班都要仆人背鋪蓋的所謂“高顏值”少爺兵造成的嚴重后果，很快隨仁宗對西夏開戰(zhàn)暴露無遺：當時被緊急派遣到陜西邊境的京師禁軍“難稱魁頭，大率不能辛苦，而摧鋒陷陣非其所長”，反而是就地招募的“士兵”，“雖不及等，然驍勇善戰(zhàn)”……宋太祖為保證禁軍戰(zhàn)斗力不受和平環(huán)境侵蝕的苦心和宋神宗通過變法積累起來的一點軍力，到昏聵的宋徽宗執(zhí)政時，已基本喪失殆盡。

俗話說，一粒老鼠屎壞了一倉糧。換防的京師禁軍也把追求“顏值”等少爺兵的惡習傳染給新兵，致使宋后期禁軍整體皆無戰(zhàn)力。宣和四年(1122年)，北宋兩次出兵攻打燕京，都被遼燕京守兵打得大敗;1127年1月初，金兵以12萬兵力再次圍城時，雖時任宰相孫傅等人任用妖道郭京擺什么“六丁六甲神兵陣”，大開城門，給久攻東京不下的金兵提供了機會。

可是，目睹郭京鬧劇全過程的京師禁軍，卻斗志全無、貪生怕死，以致金兵攻破外城時，“班直衛(wèi)士與官兵雖排布如織，而無一人死敵，于是皆下城遁走”……

曾經(jīng)戰(zhàn)功赫赫、榮耀無比的北宋禁軍最后衰落成“下城遁走”，令人不勝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