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上位殺死親弟和義父的鐵木真是英雄還是惡魔

我們今天看鐵木真的上位經(jīng)歷，射死親弟弟，解決了安達，攻打義父，不管誰對誰錯，這個過程充滿著殘忍。其實，《射雕英雄傳》已經(jīng)對成吉思汗的行為給予了一定批判。

節(jié)選自《老梁說天下4》，中國工人出版社

成吉思汗嗜血三部曲：殺人狂魔還是一代天驕？

在統(tǒng)一全蒙古之前，成吉思汗的名字叫鐵木真。他從一個被部落拋棄的棄兒，最終成長為一代草原霸主。征戰(zhàn)草原，統(tǒng)一蒙古部落，成吉思汗威名遠播。后來，他又射殺兄弟，賜死安達，逼死義父。他究竟是一個嗜血成性的暴虐君王，還是偉大時代的開創(chuàng)者？

這一節(jié)，我們就來說說這位射雕英雄的前世今生，以及他是如何成為一位能夠占據(jù)整個蒙古的最高統(tǒng)治者的。

《射雕英雄傳》里就有成吉思汗，這里面提到的“射雕英雄”，事實上有兩位。從俠義之道、為國為民俠之大者這種“大義”的角度來講，這個射雕英雄是郭靖。從歷史背景來說，這個“射雕英雄”當之無愧是成吉思汗。當然，《射雕英雄傳》里成吉思汗出場的時候，已經(jīng)是鐵木真大汗了。

“成吉思汗”蒙語的意思就是占據(jù)四海的大汗，也是指他后來建立橫跨歐亞的蒙古帝國的偉大功業(yè)。鐵木真是什么出身？他出身蒙古部落貴族，父親叫也速該，是這個部落的首領(lǐng)。他們的敵對部落叫塔塔爾部落。在兩個部落的沖突中，也速該被塔塔爾部落下毒害死。他死之后，留下了兩個老婆和六兒一女。

其中，鐵木真的親生母親生下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鐵木真為長子。也速該死后，部落的人和財物都被其他部落搶走。這兩位母親帶著六子一女和僅剩的一些部落族人，開始了在草原上的流浪生活。其實，嚴格來說也不能算流浪，因為蒙古部落本身就處于游牧的生存狀態(tài)，即“逐水草而居”。也就是說，哪兒的水草豐美，就去哪兒。孤兒寡母和散落的部落族人，在草原上過著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凄慘生活。那時候，鐵木真還不到10歲。不過，據(jù)說在他不到10歲的時候就果斷狠辣，將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給殺了。這位被殺的弟弟叫別克帖兒，兄弟二人不和。別克帖兒一直對兄長不服，處處與其針鋒相對。鐵木真在草原上找食物，找到一條魚讓別克帖兒搶走了，鐵木真忍了。逮到一只云雀，又讓這個別克帖兒給搶走了。這時候，鐵木真忍無可忍，拔出箭來，一箭將自己的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給射死了。

很多人說，鐵木真心狠手辣，對自己的弟弟怎么下得了狠手呢？其實，在蒙古部落當時的生存狀態(tài)下，這并不奇怪。當時蒙古部落有這種規(guī)矩。比方說，一個家庭，男人死了，孩子還未成年，誰來掌家呢？一般由第一個妻子掌家。雖然鐵木真是家中長子，但別克帖兒的母親是也速該第一個娶進門的妻子，理應(yīng)由她當家掌事。盡管是一個到處流浪的小部落，內(nèi)部也有“控制權(quán)之爭”。所以，當時鐵木真射死親弟弟，一方面是情緒上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爭奪部落控制權(quán)。通過這種方式，可以削奪別克帖兒母親對整個部落的控制權(quán)。從當時部落爭斗來看，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同時，也足以看出小小年紀的鐵木真的果敢狠辣，擁有異于常人的氣度。

隨著鐵木真一天天長大，不僅想要報父親的血海深仇，也越來越不甘心在蒙古草原上流浪。于是，他開始籌謀斂聚勢力以圖強大。一個好漢三個幫，僅僅依靠自己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只有將周邊部落聚集到一起，才能擴大自己的勢力。這時候，他想到自己小時候的玩伴札木合。札木合同鐵木真一起長大，并結(jié)成“安達”。結(jié)安達，就是漢族人的“拜把子”，如劉、關(guān)、張?zhí)覉@三結(jié)義。

鐵木真與札木合小小年紀就結(jié)成了安達。后來鐵木真家族衰落，而札木合此時成為一個強大部落的首領(lǐng)。鐵木真找到他，札木合還是很念舊的，沒有因為鐵木真家族落魄而小看他，而是對他伸出了友誼的手，幫助鐵木真。恰好此時，鐵木真遇到難題，新婚妻子被蔑爾乞部落搶走了。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新仇舊恨，奇恥大辱，豈能不報？他找到札木合。札木合帶著自己部落的部隊，同鐵木真合力將蔑爾乞部落打敗，搶回了鐵木真的妻子。此后，二人結(jié)盟。

結(jié)盟之后，鐵木真帶著部落駐扎到札木合部落附近，且駐地挨得很近。時間久了，札木合有點兒不痛快了。為什么呢？鐵木真雄才大略，且很會籠絡(luò)人心，對兩個部落族人都很慷慨，甚至將自己的戰(zhàn)利品分給大家。久而久之，札木合部落的人都對鐵木真很好，甚至很多士兵，包括百夫長、千夫長，對鐵木真都很崇拜。

對此，札木合心中很不悅。一方面，他要全結(jié)義兄弟之義;另一方面，又覺得“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酣睡”。鐵木真知道義兄的心思之后，決定撤走。第二天凌晨，他悄無聲息地拔營起寨，走了。天亮時分，鐵木真帶著隊伍已經(jīng)走得很遠了。清點隊伍，發(fā)現(xiàn)不僅自己部落族人一個不少，而且札木合部落的很多人也跟著他來了。此后，鐵木真和札木合這對義兄弟分道揚鑣。然后，事情遠遠沒有結(jié)束。如果分道揚鑣之后，從此再也不見面，也就不會有后面的反目成仇了?？墒朗码y料，在同一片大草原上，離得再遠也會有碰面的時候。

有一次，鐵木真的家臣放馬，札木合的親弟弟一看這馬膘肥體壯，仗著人多勢眾，將馬搶走了。鐵木真的家臣也是個狠茬兒，一怒之下將札木合弟弟殺死了。札木合得知后，暴跳如雷，認為鐵木真忘恩負義、不講義氣，于是，糾集泰赤烏等13個部落，三萬多人，向鐵木真宣戰(zhàn)。這就是蒙古歷史上著名的“十三翼之戰(zhàn)”。這也是鐵木真第一次挑頭兒帶兵打仗。此時，鐵木真的部隊遠沒有札木合的部隊精銳，一仗下來，鐵木真處于下風。

然而鐵木真不是那種死犟到底的人。眼看打不過，趕緊撤兵。札木合窮追不舍，最終俘虜了鐵木真部落一個幾百人的小分隊。此時的札木合，一方面為亡弟難過，另一方面痛恨鐵木真，就將一腔怒火發(fā)泄到這些俘虜身上，極其殘忍地將這幾百人擱在開水里活活煮死。這讓札木合的部下很震驚。“哎喲，這瘋了嗎？”“你來氣殺頭都行啊，你給煮死這成什么了，至于嗎？”同時，他們想到當年鐵木真宅心仁厚，對下級極好，也優(yōu)待俘虜，哪像札木合如此喪心病狂？如此，札木合雖然泄了私憤，卻失了民心，以至于他的勢力越來越小。相反，鐵木真雖然此次兵敗，卻收獲了人心，勢力一天天壯大，逐漸在蒙古草原上占了上風。后來，鐵木真攻打蒙古草原最大的部落——乃蠻部落，獲得勝利。而乃蠻部落與札木合是結(jié)盟部落，札木合因此也被抓了。

這一段歷史在《射雕英雄傳》里表現(xiàn)得很煽情。由香港演員秦沛飾演的鐵木真說了一段臺詞：“札木合，你永遠是我的安達?！蔽覀兛梢韵胍娺@是編的。真實的歷史遠比這要殘酷。我抓住你就賜死，我跟你見什么面呢。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一揮手——你死了吧，以除后患。此時的鐵木真，已經(jīng)成長為草原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強大力量。接下來，他要面對的對手是自己的“義父”王汗。王汗是當時草原上最大的部落克烈部落的首領(lǐng)。

“現(xiàn)在我宣布，立鐵木真為桑昆的兄長。我有兩個兒子，就可以無后顧之憂了。來，桑昆，鐵木真，我要向我主耶穌，也按照蒙古人的習慣，面對太陽，與鐵木真重申父子之盟?！边@段誓詞，證實了當時鐵木真與王汗的父子之情。

當時，王汗確實幫了鐵木真很多?？墒?，隨著鐵木真部落一天天壯大，王汗的心里也不得勁兒了。而此時的鐵木真已經(jīng)底氣十足，與王汗大軍打了一仗，并且將王汗部落打得落花流水。王汗在逃跑過程中被其他部落抓住，取了性命。到這個時候，鐵木真在草原上真正地強大起來。最后，他又打敗了最大的一個部落——乃蠻部落，統(tǒng)一了整個蒙古草原。此時，鐵木真才被稱為成吉思汗。我們今天看鐵木真的上位經(jīng)歷，射死親弟弟，解決了安達，攻打義父，不管誰對誰錯，這個過程充滿著殘忍。

其實，《射雕英雄傳》已經(jīng)對成吉思汗的行為給予了一定批判。成吉思汗到老的時候還在征討四方，并且試圖派兵攻打大宋。郭靖作為宋人，指責他：“大汗，你建立的功業(yè)前所未有，從帝國這邊跑到那頭，馬跑下來得累死，跑不到頭，但是我問你，人死了葬多大地方？”成吉思汗鞭子一揮，“就這么大吧?！薄澳闼篮缶驮徇@么大地方，這不就等于廣廈千間，夜眠不過三尺嗎？你殺了這么多人，占了那么多地方，有什么意義呢？”當時，成吉思汗鞭子一揮，打了郭靖一下。接著，小說寫道：當天晚上，成吉思汗在帳中病逝，病逝之前，嘴里還不停叨咕，英雄！英雄！郭靖質(zhì)疑他，你殺了那么多人，天底下孤兒寡母那么多，你這樣算不算英雄？所以，在小說里，成吉思汗對自己是不是英雄也產(chǎn)生了懷疑。

其實，這是金庸人文主義思想的表現(xiàn)。我們說“偉大”這個詞，絕不是指道德上的勝利者。“偉大”是指你建功立業(yè)的影響力和你占有資源的廣闊程度，這謂之“偉大”。所以，毫無疑問，成吉思汗是中國歷史上一位偉大的英雄。在那樣的歷史環(huán)境中，無論是跟札木合還是跟王汗的斗爭，如果他稍微心慈手軟，掉腦袋的就不是札木合，不是王汗，而是他鐵木真。所以，在殘酷的斗爭過程中，是講不得私人感情的。通過成吉思汗，我們看出了“大英雄不拘小節(jié)”。

對于歷史事件和人物，如果你用道德的標準評判，可能有好多歷史都會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所以，評判標準真的是讓每一個解讀歷史的人都值得深思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