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和淫欲無度的女人潘金蓮的那些事
有時候,愛與傷害是沒有距離的。潘金蓮對武松的愛,與隨之而來的傷害之間,就沒有距離。
像許多女人一樣,潘金蓮相信一見鐘情。陽谷縣紫石街,那個冬日的上午,前門簾子起處,伴隨一陣涼風(fēng)而至的,是“身長八尺、一貌堂堂”的打虎英雄武松。
潘金蓮瞬間愛上了武松——“大蟲也吃他打倒了,他必然好氣力”,“我嫁得這樣一個,也不枉了為人一世”。
初見武松,潘金蓮的愛熱烈又直接
一見鐘情的愛,往往如火一般熱烈,一旦燃起,萬難撲滅。從不曾真正嘗過愛情滋味的潘金蓮更是如此。
“何不搬來一家里???早晚要些湯水吃時,奴家親自安排與叔叔吃……”“莫不別處有嬸嬸?可取來廝會也好?!薄笆迨迩啻憾嗌??”“長奴三歲。”——其實,武松二十五歲,與你何干?單單一句“長奴三歲”, 潘金蓮的心思,實已表露無遺。
“自從嫁得你哥哥,吃他忒善了,被人欺負(fù),清河縣里住不得,搬來這里。若得叔叔這般雄壯,誰敢道個不字!”——向一個男人訴說婚姻的不幸,必定是對這男人心有所許了。
“叔叔是必記心,奴這里專望?!薄芭@里專望”,這種話,可是嫂子能對小叔子說的?
等武松搬來,潘金蓮“卻比半夜里拾金寶的一般歡喜,堆下笑來”。從那時起,潘金蓮天天“洗手剔甲,齊齊整整”,“頓羹頓飯,歡天喜地服侍武松”。那時的她,猶如一切戀愛中的女人一樣,眼里只有那個男人,滿世界只剩下愛情。
潘金蓮表白武松,有些愛說出即傷害
潘金蓮是個女人,嫁與武大、遭逢不幸的女人。與許多女人一樣,她似乎是為愛情而生,一旦有了愛情的沖動,她便不管不顧,智商也似乎成了零——有幾個女人不是如此?
其實,那時的潘金蓮根本不了解武松,甚至她都不曾想到要去了解武松對自己的態(tài)度——我只知道我要愛、我在愛,其他又有何干?于是,她終于向武松大聲說出她的愛。
紫石街上,那個大雪紛飛的午后,發(fā)生的一切令人心醉卻又心碎。
那天,潘金蓮早早備好酒肉,立在簾下專等。武松一到,她忙揭簾迎接。進門后,她拴了門,將酒肉弄進武松房間,稱“我和叔叔自飲三杯”?!萃馐菄?yán)寒的冬,屋內(nèi)是溫暖的春,潘金蓮制造的兩人世界的氛圍,充滿了曖昧的味道。
“我聽得一個閑人說道,叔叔在縣前東街上,養(yǎng)著一個唱的,敢端的有這話嗎?”“叔叔,只穿這些衣裳不冷?”“我與叔叔撥火。”——話題和舉動一步步曖昧,但武松始終沉默。這令人不安的沉默便是態(tài)度,但已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的潘金蓮,對此毫無覺察。
終于,她邁出最大膽的一步,篩一盞酒,自呷一口,剩了大半,看著武松道:“你若有心,吃我這半盞殘酒?!?/p>
這半盞殘酒,突破了武松一直默默堅守的底線:可以彼此有好感,可以默默地關(guān)愛,甚至可以有心靈的相通,但擋在中間那層模糊的紗是不容捅破的。這紗一旦捅破,沉默的武松,不得不爆發(fā)了!他劈手奪杯,潑酒地下,把手只一推,險些把潘金蓮?fù)频埂?/p>
一心要愛的潘金蓮并不知道,有些愛,只能埋在心間,一旦說出,便成傷害。
潘金蓮毒害武大,殺死的是對武松的愛
然而,有些女人,拒絕和傷害也不能熄滅她們心頭的愛。潘金蓮就是這樣。
表白事件之后,武松要搬走,潘金蓮在內(nèi)屋怨道:“正是花木瓜、空好看,你搬了去,倒謝天謝地,且得冤家離眼前?!边@話,哪像絕斷,倒似正話反說的挽留。
此后,武松要出遠門,置了酒肉來哥嫂家,潘金蓮心道:“莫不這廝思量我了,卻又回來?”趕緊重勻粉面、換些艷裝迎接武松。
甚至,武松在酒席間說出很傷人的“籬牢犬不入”的話后,潘金蓮雖惱怒離席,但也沒有真正死心,而是說:“我當(dāng)初嫁武大時,曾不聽得說有什么阿叔,哪里走得來?!”這話看似是在怨恨武松,但正因心中有怨,說明其對武松的情感并未全斷。
此后,武松的離開,西門慶的出現(xiàn),王婆的撮合,終于讓陷于愛情失敗的無限落寞里的潘金蓮出軌了——誰又能知道,她的出軌,不是因愛生恨,不是因愛情破滅而生的對人對己的傷害和報復(fù)?!
還記得《天龍八部》里,段譽的媽媽、大理國王妃刀白鳳嗎?為了報復(fù)丈夫的負(fù)心薄幸,她竟自暴自棄甘愿委身滿身膿血的乞丐!
貞潔、感情和理智一旦失守,一切就不可控了。終于,潘金蓮在奸情敗露后,在王婆的攛掇和西門慶的幫助下,將武大毒害致死。
許多人分析潘金蓮殺死武大的原因,不外乎恐懼武松報仇說、為了嫁給西門慶說、被王婆西門慶坑害說,但有一種觀點卻將我深深折服了,那就是萬軍創(chuàng)作的水滸音樂劇《紫石街》給出的原因。劇中,潘金蓮對武松有這樣的傾訴——
“曾經(jīng)我為你徹夜難眠
生怕耽誤了給你做飯的時間
曾經(jīng)我為你縫補衣裳
對鏡梳妝偷偷聞你男人的香
曾經(jīng)我不顧一切的表白
換來的卻是透骨冰涼的心傷
你裹著光鮮的英雄外衣
掩飾著你內(nèi)心的懦弱彷徨
我殺的不是武大
我殺的是你武松
在我心底你早已死亡”
“我殺的不是武大,我殺的是你武松,在我心底你早已死亡”,怎樣的振聾發(fā)聵!難道這才是潘金蓮決心殺害武大的真實原因?她是要借殺害武大,埋葬心中對武松的愛?
愛與傷害的距離究竟多遠?潘金蓮對武松,愛而不得,因愛生恨,于是有了出軌,于是有了殺夫,于是有了此后的被殺。
愛與傷害的距離究竟多遠?一場注定不能開花的愛,必然帶來無數(shù)傷害:武大受到傷害,武松受到傷害,而受到傷害最多的,難道不是潘金蓮自己?!
愛與傷害的距離究竟多遠?有些愛,注定不能說出,因為它與傷害間是零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