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成了兵 揭秘一代軍閥吳佩孚的復雜人生

吳佩孚，山東蓬萊人，字子玉，發(fā)達后被人尊稱為玉帥，他是中國近代史上一位擁兵自重、叱咤風云的顯赫人物。鮮為人知的是，年輕時的吳佩孚也曾寒窗苦讀、一心向?qū)W ，寄希望于通過科舉應試蟾宮折桂、封妻蔭子、飛黃騰達。

1898年，24歲的吳佩孚高中山東登州府丙申科第三名。按清朝科舉等級制度來看，吳佩孚中了秀才，等于有了繼續(xù)參加鄉(xiāng)試、會試、殿試的“敲門磚”。

初嘗甜頭、心中狂喜的吳佩孚，渴望求取更高功名，為得到名師指點和開闊眼界，他游學至省城濟南。某日，山東郵政監(jiān)督請了戲班子在府中唱堂會，吳佩孚本是戲迷，但與主人并無瓜葛、素不相識，怎奈戲癮發(fā)作，于是想混進去蹭戲看。 吳佩孚跟隨獲邀人客身后欲混入郵監(jiān)府內(nèi)，誰料被門禁識破阻攔， 吳佩孚百般央求無果，怒發(fā)大打出手，將一場好端端的堂會攪成了“全武行”。晚清時的郵政業(yè)務由法國人壟斷，郵政監(jiān)督仗著法國人的勢力橫行不軌，不光普通百姓敢怒不敢言，就是一貫色厲內(nèi)茬、欺軟怕硬的地方官也惹他不起，只得庇護這些蠻橫霸道的假洋鬼子，遇事睜只眼、閉只眼。

吳佩孚天生就不是那種只知“之乎者也”的書呆子，他頗有膽勇，遇事好沖動，但這場由他自導自演的武戲卻惹來大禍，使他“欲登天子堂”的美夢成為泡影。郵政監(jiān)督一怒將吳佩孚告上官府，地方官認為吳佩孚為蹭戲出手傷人，本屬無理取鬧，又給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于是指示學官革掉了吳佩孚的功名。秀才資格沒了，十年寒窗白瞎了，文人當不成了，沿著科舉路接著往上爬的大門已經(jīng)緊閉。 吳佩孚滿腹憤懣無處訴，又沒臉返鄉(xiāng)，不禁大罵腐敗無能的滿清政府。進退無路的吳佩孚彷徨良久，一咬牙投了淮軍。

秀才成了兵，甩了筆桿子改玩槍桿子，假若老天有眼，一朝大權(quán)在握，不要說小小郵監(jiān)，就是那混賬小官又豈奈我何？至此，吳佩孚的人生天翻地覆，他的人生理念亦起了微妙的變化。 雖同為書生投筆從戎，他卻無班超那樣不愿老死書齋、發(fā)誓殺敵建功的恢弘志向，只是不想再看人眼色、仰人鼻息。用今天的流行語形容：有錢就任性，有槍繼而有權(quán)豈不更是率性！書生帶兵，自古不乏其人。 然而，讀書人投軍卻有平常人所不及之處，畢竟意思深狠、手腕圓熟。 那吳佩孚投奔淮軍后，成了一個吃糧人，卻也有飛鳥投林、如魚得水之感。時值清末亂世，吳佩孚的才干得以發(fā)揮，生就一副冒險家性格的他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軍人，這種刀頭舔血、快意恩仇的日子讓他感覺自己的潛能瞬間被激發(fā)出來。此后，他的潛意識由冒著酸腐氣的“筆桿子里求功名”變作更為現(xiàn)實地“槍桿子里出梟雄”。

吳佩孚膽大任性、狡黠機敏的性格天生就適合在軍隊中混。 之后，經(jīng)過一系列縱橫捭闔、翻云覆雨，他由一名普通大兵一路扶搖直上，成為繼馮國璋、曹錕后第三位大軍頭，一舉脫胎換骨，成為民初實力雄厚的直系軍閥的首領。而這時，李鴻章創(chuàng)立的淮軍已經(jīng)蛻變?yōu)楸毖笙?、直系軍閥。 發(fā)跡后，畢竟肚里有些墨水，吳佩孚與一般行伍出身的老粗軍閥還是有所區(qū)別的，處于權(quán)力巔峰的他并未徹底迷失自我，為人處世頗有底線、其作風也還算嚴謹自律。身為軍閥渠魁，他免不了要率部東征西討，搶奪地盤，也親自指揮參與過鎮(zhèn)壓京漢工人大罷工運動，手上沾滿無辜者鮮血是一定的。 但睥睨天下的大軍閥吳佩孚卻自有迥異于常人的另一面，或許與他早年的書生經(jīng)歷有關(guān)。即便是在直系擊敗奉系軍閥入主北京之后 ，達到一生最為鼎盛期的吳佩孚對自己約束也很嚴格。 他曾親自撰寫了一副對聯(lián)懸在中堂，既表明心跡，又作為座右銘時刻提醒自己。上聯(lián)：得意時清白乃心，不納妾，不積金錢，飲酒賦詩，猶是書生本色；下聯(lián)：失敗后倔犟到底，不出洋，不走租界，灌園怡性，真?zhèn)€解甲歸田。從他日后的表現(xiàn)看，還真不是附庸風雅、裝裝門面、說著玩玩，基本說到做到。

吳佩孚為自己定下的“四不”政策——不納妾、不積金錢、不出洋、不走租界，不光襯托出他 的書生意氣，彰顯其軍人作風 ，還深刻地體現(xiàn)了他言出必諾的倔犟稟性。值得一提的是，1924年9月8日，當日出版的美國《時代周刊》封面上，刊登的居然是時年剛滿50歲的直系巨頭吳佩孚的肖像照，下有一行簡短說明：吳將軍，中國最強者！ 據(jù)說吳佩孚是第一個榮登美國《時代周刊》封面的中國人。

吳佩孚領導的直系軍閥被北伐軍擊敗后， 他帶領其衛(wèi)戍部隊先后逃竄于河南、四川等地，風頭平息后定居于北平。 落魄后，他確實一直未像別的失勢軍閥那樣躲在租界當寓公，據(jù)說也沒討小老婆，在位時似也不曾貪婪聚斂，所以生活一直簡樸，手頭似也不豪闊，更沒以考察為幌子出洋消災納福。1935年日本人搞“華北自治”，相中了吳佩孚，請他上臺主事，吳佩孚拒當傀儡，一口回絕。1938年初夏，偽華北政府和南京汪偽政府合并，吳佩孚再次拒絕與之合作，身為大軍閥的他也算保住了晚節(jié)，守住了自己當初定下的做人底線。一貫任性的大軍閥，能這樣已屬難得，也算為自己洗脫了一些罪孽。關(guān)于他的死，一直有幾種版本，最有代表性、流傳最廣的一種說法是：1939年12月，吳佩孚因牙病找日籍醫(yī)生施治。受日本特務機關(guān)長、“華北自治”鬧劇的幕后導演土肥原賢二的指使，日籍牙醫(yī)將吳佩孚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