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鍔與小鳳仙沉湎聲色逃避袁世凱追殺

“九萬里南天鵬翼，直上扶搖，憐他憂患余生，萍水相逢成一夢;十八載北地胭脂，自悲淪落，贏得英雄知己，桃花顏色亦千秋?！薄▲P仙

“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韻依依。一聲聲，如泣如訴如悲啼。嘆的是，人生難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難覓。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韻依依。一聲聲，如頌如歌如贊禮。贊的是，將軍拔劍南天起，我愿做長風(fēng)繞戰(zhàn)旗……”生于上世紀70年代或70年代以前的中國人，一定還知道那部叫做《知音》的著名國產(chǎn)電影，由當時的影壇“大帥哥”王心剛、因《廬山戀》而聞名天下的張瑜主演，主題歌由當時的大陸“甜歌皇后”李谷一演唱?！吨簟访鑼懶梁ブ鼐旁颇掀鹆x將領(lǐng)蔡鍔，在京都蔡鍔與小鳳仙沉湎聲色逃避袁世凱追殺名妓小鳳仙的掩護下，兩人假裝熱烈纏綿，趁機沖破袁世凱的監(jiān)控和追殺，遠去滇地興師討袁，發(fā)起護國運動。該“高山流水”主題歌，贊頌了蔡鍔將軍拯救祖國、熱愛人民的高尚情懷和堅忍不拔、勇敢機智的英雄品質(zhì)，并表現(xiàn)了小鳳仙對蔡鍔忠貞不渝的愛情。

影片《知音》主要情節(jié)是：當時日本侵略者正準備出兵山東，威逼獨夫民賊袁世凱簽訂“二十一條”。袁手下虎將蔡鍔力主拒約應(yīng)戰(zhàn)。袁世凱為獲得日寇支持其復(fù)辟帝制，屈從簽約。全國掀起抗日愛國運動，袁派兵血腥鎮(zhèn)壓。蔡鍔認清袁世凱真實面目，開始秘密聯(lián)絡(luò)各地同志，籌備討袁起義。袁世凱對其頗為猜忌，蔡鍔遂用韜晦之計麻痹他們。蔡鍔的名聲雖早已使京都蔡鍔與小鳳仙沉湎聲色逃避袁世凱追殺名妓小鳳仙傾倒，但由于相互猜疑和不解，兩人雖朝夕相處，卻隔閡如山。在天津，小鳳仙不露痕跡地掩護了蔡鍔。隨后，她在“高山流水”的琴曲中，吐露了自己的悲慘身世和力除國賊的心愿，彼此終于覓到知音。袁世凱登極前夕，起義迫緊，小鳳仙掩護蔡鍔離開北京，自己卻被投入監(jiān)獄。蔡鍔借道日本到達云南，打響了討袁的第一槍，各省聯(lián)袂而起。倒行逆施、眾叛親離的袁賊，才做了83天“皇帝夢”就只好宣布下臺，不到半年后即郁郁病死，護國討袁戰(zhàn)爭勝利結(jié)束。蔡鍔卻因操勞成疾，在日本就醫(yī)時不幸逝世。小鳳仙靜坐船頭，痛撥瑤琴，思念知音……

影片盡量忠于史實，但情節(jié)上畢竟有一些加工。

蔡鍔(1882—1916年)，民國初年革命家、軍事家和軍事學(xué)家，護國運動主要組織者和領(lǐng)導(dǎo)者，一代名將。原名艮寅，字松坡，也曾用過“奮翮生”、“系錐生”等別號，湖南寶慶(今邵陽，離筆者家鄉(xiāng)很近)人，出生于一個貧寒農(nóng)家。他是“軍國民教育”的提倡者之一。他一生的主要貢獻，就是先后發(fā)起和領(lǐng)導(dǎo)了重九起義、護國戰(zhàn)爭，順應(yīng)了反對袁世凱復(fù)辟帝制的時代潮流，故到處響應(yīng)，獲得勝利，因此成為“再造民國”的著名英雄。亦善詩文，有“一代儒將”之稱，其作被編為《蔡松坡先生遺集》。

根據(jù)電影《知音》中的故事和一些野史傳說，蔡鍔1915年秋反對袁世凱稱帝，是在北京名妓小鳳仙的幫助和掩護下，逃出京城，重返云南的。但據(jù)歷史事實，助蔡鍔逃離北京的是蔣百里(革命先驅(qū)、近代兵學(xué)泰斗，浙江海寧人，初系蔡鍔同窗，曾任保定軍官學(xué)校首任校長、陸軍大學(xué)代理校長，科學(xué)家錢學(xué)森的岳父)及陳儀、張宗祥諸公，而非青樓女子小鳳仙。后來蔡鍔罹患重病，入川陪他赴日本神戶蔡鍔與小鳳仙沉湎聲色逃避袁世凱追殺就醫(yī)、遺電筆錄、扶柩南下歸湘……也都一直是蔣百里在操勞。不過，蔡鍔和小鳳仙的相識相處、相知相戀，配合默契，以麻痹袁世凱一伙并趁機逃離，卻完全是真實的。

小鳳仙(？—1954年)，民國奇女子。小鳳仙是其藝名，又叫筱鳳仙，生年不詳，估計小蔡鍔10歲，舊北京著名的八大胡同之一陜西巷云吉班的名牌妓女。原藉浙江錢塘，姓朱，據(jù)說出身旗人，清光緒年間全家流寓至湖南湘潭。父親經(jīng)商頗有所成，后因被不肖友人拖累而傾家蕩產(chǎn)。而小鳳仙則被賣為奴婢，跟著奶媽改姓張，不久被賣到妓院，輾轉(zhuǎn)南京、上海等地，最后到了北京。

小鳳仙談不上是美人胚子，姿色中等，嬌小玲瓏，吊眼梢、翹嘴角;肌膚不算白皙，性情尤其孤傲，懶得求媚取寵，對腦滿腸肥的富貴巨賈趨避惟恐不及。但粗通文墨、喜綴歌詞，特別是生有一雙慧眼，善于識人，能辨別狎客才略，因而一見蔡鍔便認定他是一位非常人物。

蔡鍔在遇見小鳳仙之前已早有家室，妻子劉俠貞是湖南老家附近武岡人氏，而且婚姻還非常幸福美滿。只是在被袁世凱控制的時候，他沒有辦法，才想到混在八大胡同里，靠聲色酒酣來蒙蔽老袁一伙，以求逃脫。即他最開始有“狎妓”之意，而小鳳仙只不過是他的一粒棋子。不想飲食男女，日久生情，二人互通心事，直言身世，竟共同謀劃起如何使蔡鍔成功出逃之策來。對于身份、地位相差如此懸殊的兩個人，他們的相知相惜又該怎樣解釋呢？因為蔡松坡也是個眼光很辣的角色，他看人很準，認為小鳳仙兼具越女之婉約、湘女之熱情，不像其他世俗風(fēng)塵女子，她還是可以托付一些心事的。同時，小鳳仙的善良內(nèi)秀與獨有的美好品質(zhì)，也感動了蔡鍔，便使他愛上了她，并引為紅顏知己。英雄美人，意氣相投，紅燭羅帳，繾綣悱惻，成了千古美談。蔡鍔賜小鳳仙兩聯(lián)：“不信美人終薄命;由來俠女出風(fēng)塵。”“此際有鳳毛麟角;其人如仙露名珠?！睆拇?，蔡鍔天天與小鳳仙乘坐敞篷馬車，暢游京畿一帶名勝古跡，招搖過市，故意令人有目共睹，以避開袁世凱手下的眼線。

蔡鍔南歸前夕，曾對小鳳仙說：“決計不顧生死，非要逃脫羈系不可?！毙▲P仙決定與他生死同行。蔡鍔說：“同行多有不便，將來成功之日，必不相忘！”小鳳仙當夜為他餞行，為他歌唱、流淚，仔細叮嚀，依依不舍。蔡松坡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止不住那英雄眼淚，發(fā)誓道：“但愿他日能夠偕老林泉，以償夙愿！”二人的分別也真應(yīng)了李商隱的那兩句詩：“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p>

護國運動勝利的消息傳來后，小鳳仙天天都能獲得蔡鍔的近況;于是閉門謝客，靜等郎君派人來接。她收到蔡將軍寫來的信，大意是說：“自軍興以來，頓罹喉痛及失眠之癥，現(xiàn)在都督四川政務(wù)、軍務(wù)，實在是難卻中央的盛情，所以勉為其難。等到大小事情布置就緒，就出洋就醫(yī)，到時就偕你同行，你暫時等一下。”小鳳仙便日夜耐心等待，望眼欲穿;只可惜蔡郎已病情沉重，來不及也無法偕同她了。

不日蔡鍔猝然逝世，年僅35歲。小鳳仙聞訊痛不欲生，當場作聯(lián)：“誰識周郎竟短命，早知李靖是英雄?！痹诒本┲猩焦珗@舉行的蔡氏追悼會上，她又請衡州狂士王血痕代撰了一幅挽聯(lián)(見文首所引)。那天小鳳仙身穿素布大褂，袖披黑紗，前來致哀。當她隨民眾步入會場，向遺像鞠躬時，被眼尖的北大學(xué)生發(fā)現(xiàn)。他們正要圍上前打聽，小鳳仙卻不愿惹麻煩，隨即快步走出公園。學(xué)生們追蹤尋訪竟不可得?？梢娝龑Σ虒④娛菗磹鄣模虒④姷碾x世帶給她的打擊也是顯而易見的。有人曾作詩敘述他們的這一段特別情緣：“英雄兒女意纏綿，紅拂前身小鳳仙?，帢洵偦懵浔M，白頭宮女話當年?！痹颇洗髮W(xué)教授石鵬飛于1982年亦作有一詩紀念他們：“南天劍起一麾雄，湘水麓山唱大風(fēng)。十萬萬人今共拜，知音豈獨小桃紅?！?/p>

從那以后，為維護蔡鍔名聲，小鳳仙離開了八大胡同，不知所蹤。此后數(shù)十年，人們對她的去向眾說紛紜，一直是個謎。直到1998年才有媒體披露，小鳳仙于1949年全國解放后便隱居在遼寧沈陽，改名張洗非，嫁給喪偶的原張作霖大帥府工作人員李振海(另據(jù)稱此前她還嫁過東北軍一名師長)，成了4個孩子的繼母，生活平淡安定，期間還求見過昔日老友、京劇大師梅蘭芳。1954年春小鳳仙患上了類似老年癡呆和腦血栓的病癥，數(shù)月后病故。而她和蔡鍔之間的愛情，宛如一幅充滿激情的油畫，厚重而又熱烈，不求被人接受，只求于己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