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戰(zhàn)中的 在火海中依然向敵人射擊
越軍防御縱深體系被我軍西線突擊部隊摧毀，勝利攻占老街、谷柳地區(qū)后，越軍總部對第二軍區(qū)下令死守柑塘地區(qū)。其步兵第345師倉皇調(diào)整部署，將其在紅河地區(qū)的一個118團一個營西調(diào)，連同121團在谷薩、典那、容菏、真尉地區(qū)構筑工事，企圖阻止我軍南進。同時，越軍步兵第316A師主力東援，妄圖側(cè)擊我軍攻占谷柳和老街，以解柑塘之危。
2月21日，昆明軍區(qū)傳達了中央軍委首長關于“在柑塘地區(qū)打一個大仗、打一個惡仗”的指示，并下達了殲滅柑塘之敵的作戰(zhàn)命令。當晚，13軍召開緊急作戰(zhàn)會議，對作戰(zhàn)方案進行具體部署，決定以39師擔任阻援任務，攻占代乃地區(qū)，控制要點組織防御，抗擊越軍316A師東援，保證我主力側(cè)翼的安全;以37師從左翼、38師從右翼進行鉗形突擊，分割圍殲柑塘地區(qū)之敵。
自2月17日我軍對越自衛(wèi)還擊作戰(zhàn)打響后，擔任右翼攻擊的38師編成內(nèi)的112團二營四連一直沒有受領戰(zhàn)斗任務，只是沿著兄弟部隊打開的通道，向敵縱深穿插。這天四連剛來到一個山埡口，突然發(fā)現(xiàn)山上有敵情，在茅草和山石的后面，隱約露出一些越軍盔帽在晃動。連長下達命令，全連立即展開攻占敵人的兩側(cè)高地。槍聲響起，越軍的沖鋒槍、輕重機槍象爆豆般的響成一片。久已憋足了勁的四連干部戰(zhàn)士動作敏捷，很快攻上了兩側(cè)高地。守在這兩側(cè)高地上越軍，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舅”的老戰(zhàn)術，見勢不妙就遛，眨眼就逃的無影無蹤。 四連開始搜山，對每一個山洞.每一蓬草叢都仔細搜索。就在這時候，一排發(fā)現(xiàn)剛?cè)胛榈男卤顔⒉灰娏?。班長張仕和急得四下尋覓，一面向排長報告。正在大家滿山四處尋找李啟時，副班長曾樹全一眼看到，在前面不遠的一個山頭上，正有一個正戰(zhàn)士的背影很象李啟，他向那人大聲呼喊：“李啟！李啟——”。沒錯，那人正是新兵李啟。不知在啥時候，他跑到友鄰部隊的陣地上去了。聽到呼聲的李啟轉(zhuǎn)過身來，取出挎包里的白毛巾在空中揮了揮向前指去，好像說是前面有情況。
剛剛跑散了的新兵李啟，今年才入伍還不到倆月。來自云南省富民縣的一個彝族家庭，今年才19歲。他不但會講流利的漢語，還起了一個漢族的名子。這個土生土長的戰(zhàn)士不同于來自內(nèi)地的新兵，他生活在昆明附近，對邊疆的緊張局勢早有了解。他在50天前入伍時，就是抱著參戰(zhàn)的目的參軍的。
一會，前面山頭上搜山的槍聲稀落下來。這時，只見滿頭大汗的新兵李啟提著他那支63式自動步槍，歡天喜地的跑了回來。他一邊跑，一邊大聲地喊道：“我打著了，打著了！我十發(fā)子彈干掉一個敵人！”原來，當越軍逃下山時，李啟也沒注意自己本連的戰(zhàn)斗隊形，聽到?jīng)_鋒號響起，就跟上一群向前沖鋒的戰(zhàn)士沖上去了。他盯住一個正往山坡下逃命的殘敵，“叭，叭！” 連射了十槍，把那個越軍撂倒，他抬頭看看周圍的戰(zhàn)友，全是生面孔，一個他也不認識，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跑到兄弟部隊中間了。 李啟歸隊后，被班長黑著臉訓斥道：“打仗的時侯不能自由散漫到處亂跑，要講紀律！”本來歡喜異常的李啟這時卻沒了情緒，他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打仗就親手打死了敵人，反而挨了批評。 班長仕和看他耷拉個腦袋，怕挫傷了新兵的積極性就安慰他說：“你勇敢是好的，但要注意戰(zhàn)斗隊形。記住，再打仗時，你就緊跟著我吧！”李啟昕到班長寬慰的話就應了聲：“是！”笑著走開了。
2月22日，我38師112團插到柑糖外圍后。2營四連受領了奪取無名高地、219高地和369高地的主攻任務。 這三個高地，是越軍345師在柑糖外圍的重點防御陣地之一，它控制著保勝至柑糖的公路。越軍總部為阻止我軍南下，下令死守該線要點，以達到“死守柑糖”的目的。在大寨、161、219、369、312高地一線，越軍布防118團一部，隔外姆河與我左翼37師、右翼38師兩個攻擊箭頭對峙。我軍調(diào)整布署后，決心由38師112團接防250高地，首先從大寨西北突破越軍防御，沿219、369高地向312高地實施主要突擊，而后沿587高地向周為、朗杭發(fā)展進攻。在219、369高地一線，駐扎著越軍118團3營指揮所和一個加強連的兵力，依山勢修筑了八道塹壕和三十六個明暗火力點，由大尉營長丁仕楨指揮。
369高地位于柑糖磷礦西北約八公里處，西北與219高地相接，東南與312高地相連，呈東南、西北走向，頂端平緩。219高地至369高地北側(cè)山脊狹窄，雜草叢生，兩側(cè)谷深坡陡。越軍防御前沿的外約姆河可徒涉通過。
經(jīng)偵察，四連長決心首先攻占219高地西北無名高地，爾后攻占219高地。一排為主攻排，配屬重機槍一挺、無后坐力炮一門、噴火器和火箭筒各三具，從250高地以南無名高地的突出部渡過外約姆河，首先突破越軍前沿，爾后攻占219高地西北無名高地，掩護三排向219高地進攻，三排為二梯隊，配屬重機槍一挺、火箭筒各三具，從250高地以南無名高地突出部東北側(cè)向前運動，在一排攻占無名高地后進入戰(zhàn)斗，迅速攻占219高地;二排為預備隊，攻擊發(fā)起前在250高地西南側(cè)，攻擊發(fā)起后，在一排后跟進，隨時準備投入戰(zhàn)斗。連長率60炮班、無坐力炮班、重機槍班，在250高地以南無名高地占領陣地，支援一排戰(zhàn)斗。
16時30分，四連進入250高地以南無名高地南側(cè)突出部占領進攻出發(fā)地域。不久，傳來團指命令，四連原地待命，構筑工事，監(jiān)視對岸越軍。進攻發(fā)起時間推遲到2月23日晨7時。當天夜里，四連長帶著一排長和一、二班長潛入對岸對越軍陣地進行抵近偵察，進一步確定了接敵路線。
2月23日早晨7時整，我38師進行炮火準備。一發(fā)發(fā)炮彈，在越軍的陣地上開花，乘著彌漫的硝煙，我四連主攻排開始向無名高地運動。要貼近無名高地，必需穿過兩條公路和一條小河。而在到達公路前，還要路過一個陡峭的絕壁。八時，突擊排的指戰(zhàn)員們通過外約姆河左岸高地陡壁時，距敵前沿只有一百余米遠，被越軍發(fā)現(xiàn)，遭到越軍火力阻擊，一排傷亡七人，攻擊受挫。隨后團長指示突擊部隊的動作要快、要猛，迅速接敵。在我火力隊的掩護下，我一排利用每一叢茅草和樹干，一步一步地向前運動。來到絕壁之上，大家把槍背好，整好裝具，就抱頭向山下合身滾去。這一招雖然危險但是很管用，它可以避開越軍正面的封鎖火力網(wǎng)，一下子就到了公路邊上。 新兵李啟和班長他們幾乎是摔到公路上的，他們不顧渾身疼痛，馬上躍起就跑。只要再跨過一道小河，便能鉆進無名高地的草叢里了。 突擊排的指戰(zhàn)員們涉過齊腰深的河水，在草叢中低姿前進，越軍絲毫沒有發(fā)覺。待到他們離敵人塹壕只有五米遠的地方，尖刀班長張仕和挺身投了一枚手榴彈，“轟”的一聲爆炸，越軍才發(fā)現(xiàn)中國軍隊到了眼前。“噠，噠，噠---”，越軍的彈 雨撲面掃了過來，而且還用噴火器噴了一槍。只聽“噗”的一聲，草叢被點燃了。一班長張仕和的胸部、彈袋都著了火，他趕緊在地上滾動喊道："快沖過去！“緊跟在班長身后的新兵李啟，連投兩枚手榴彈，乘著爆煙，他第一個跳進塹壕。在李啟帶動下，全班都跳進去了，越軍見我突了進來，倉皇地從塹壕里逃走。
越軍塹壕修得彎彎曲曲，有很多死角和凹部，因此，塹壕里的戰(zhàn)斗既激烈又別扭。班長張仕和看到?jīng)_在前面的新兵李啟時現(xiàn)時露的身影，在塹壕里閃轉(zhuǎn)騰挪，忽起忽伏，他同戰(zhàn)友們默契配合，迅速地把塹豪里的越軍肅清了。四連突擊排剛在無名高地上站住腳，219高地上的越軍就狂叫著開始反撲。一排長李仕成大聲喊道：“散開隊形，把敵人放近打！”反沖擊上來的越軍有二十幾個，當他們進到三十米左右時，一排長把手一揮，全排一齊開火，二十幾個越軍在彈雨中全部倒下，沒有一個再爬起來，無名高地山的殘敵逃回219高地。第一場戰(zhàn)斗就如此閃電般的結束了，11時連長王華金帶領二排進至無名高地。剛上陣就獲得了如此輝煌的戰(zhàn)果，使一排的戰(zhàn)士們異常興奮。 一班長側(cè)過身來問新兵李啟說：“你打死幾個？”小李微笑著伸出兩個指頭說：“兩個?！卑嚅L看到李啟在戰(zhàn)斗中如此沉著鎮(zhèn)定，臨敵不驚， 兩槍千掉兩個敵人，他由衷地為這名剛?cè)胛榈囊妥逍』镒痈吲d。11時30分，我38師師長令112團2營迅速攻占219高地。營指跟據(jù)一號命令，令四連增加兵力，組織火力掩護，從正面牽制越軍，主力從219高地西南側(cè)攻擊，迅速攻占219高地。四連長令二梯隊三排迅速進入無名高地，從219高地北側(cè)進攻。此時，三排仍在250高地以南的無名高地突出部北側(cè)，遭到越軍的火力壓制，未能前進。四連長將六班調(diào)配給一排，令一排仍擔任主攻，，并指定四班長代理排長，指揮二排(欠六班)從219高地西南側(cè)投入戰(zhàn)斗。一、二排于12時30分開始進攻，13時25分攻占了219高地。由于四連將369高地誤認為是219高地，連長王華金仍指揮部隊向369高地攻擊。團、營首長多次訊問四連是否攻占219高地，四連長王華金都回答說沒有。為此，師長令二營調(diào)整布署，利用右翼113團攻占439高地的成果，令五連從219高地西南側(cè)進入戰(zhàn)斗，從側(cè)后攻占369高地。二營觀察發(fā)現(xiàn)二團并未攻占439高地，即向團指報告反映了這一情況，團長嚴令即使友鄰二團沒有攻占439高地，五連也應進入戰(zhàn)斗。下午13時28分，五連開始運動。14時40分，當五連運動至219高地西南側(cè)時，遭到439高地越軍的火力射擊，五連傷亡十二人。團指見狀，急令五連停止前進。14時40分，營指令四連用白布顯示所在的位置，這才發(fā)現(xiàn)四連早已攻占了219高地，正向369高地攻擊。
14時36分，師炮群榴彈炮營向369高地北側(cè)二百米處進行壓制射擊。15時15分團指令二營組織火力，掩護四連向369高地發(fā)起攻擊。在無名高地、219高地失守以后，越軍大尉營長丁仕楨恐慌萬分，但他并不想撤也不能撤走，因為河內(nèi)總部給他們下了一道死命令，必須死守既有陣地，阻擊我軍占領柑糖。他把全部火器都展開用上，沖鋒槍、輕重機槍、平射的高機、40火箭筒、60炮、 82無后座力炮，響成一片。 四連的指戰(zhàn)員們已經(jīng)激戰(zhàn)了八小時，并且已有二十七個小時水米未進，每個人的臉上沾沾滿了汗水和塵土。大伙的士氣并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大家依然頑強地冒著越軍的彈雨和炮彈爆炸的氣浪，一排從？？。李啟所在的一排進展極為迅速，這讓越軍驚慌不已，他們使出最后的一招，打來一排燃燒彈，把山上的茅草引燃。登時，火苗躥起有兩丈多高，三六九高地成了一片火海。 借著南風，帶著滾滾濃煙，向我一排的正面飛撲過來。戰(zhàn)士們被烈焰灼烤，呼吸都快窒息了。而越軍又傾瀉下來密集的彈雨。連長王華金不幸負傷倒下，代理連長張友寬急命一排后撤，繞過火墻，向左側(cè)迂回。
大火一燒，草木成灰，一排完全暴露在越軍眼下 。想在越軍的大火和火力網(wǎng)下運動，這是十分困難的，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已陷在進退兩難的開闊地里，居高臨下的敵人更肆虐地加強了殺傷火力，一排的傷亡在增大?！拔龜橙说幕鹆Γ谧o戰(zhàn)友轉(zhuǎn)移！”新兵李啟毅然挺起身來，向火海沖去。 越軍見了，以為我部隊繼續(xù)從右翼進攻。霎時，主峰上吐著火舌的槍口，一齊指向李啟。在烈火濃煙中，班長張仕和在尋找著李啟，他發(fā)現(xiàn)李啟正躺在高地的右側(cè)。五顆子彈穿透了他的左腿，腿骨已被打斷;他的臀部也中了一彈，鮮血浸透了軍褲，染紅了身下的枯草。張仕和撲過去，要為小李包扎傷口，但被李啟推開了。他大聲對班長說：“不要管我！班長，快帶領同志們繞過火墻，拿下主峰要緊?！闭f罷，他左手拄著步槍，右手用力支撐地面想站起來。終因傷勢太重，又痛苦地跌倒在地。 看到這個情景，張班長心象刀扎一樣，他不顧小李推搡，背起他就走。 李啟在班長的背上拚命掙扎著，他懇求著對班長說：“我求你放下我，快放下我！”不知他從哪里來的一股狠勁，當張班長剛走出五、六米遠，小李從他背上掙脫。他趴在地上，大聲喊道.“這里危險，你們趕快離開，我來掩護！”說完他以超人的毅力，拖著一條斷腿向前爬去。 張班長沒有能夠再把他拉回來，因為一陣急驟的彈雨，又打傷了六位戰(zhàn)友。十班長徐孝成和王朝東去搶救他們時，不幸中彈犧牲了，眼下情況萬分危急。張仕和只好迅速伏下身來，用沖鋒槍去壓制越軍的火力。等他再次回身尋找李啟時，李啟不見了。 這時，戰(zhàn)斗小組長李文軍一眼看到，在李啟爬過的地方，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路，他已經(jīng)爬到第一譴火墻的前面。在那邊，只能聽到呼呼的熱風聲，枯草殘枝被熱浪卷上空中，耀眼的火舌在歡快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回來，李啟快回來！”李文軍大聲地呼喊著。 李啟頭也不回地爬著，射擊著;再爬，再射擊。他在一堵火墻前面停了一下，爾后奮身一縱，撲進火中。瞬間，他的身影又顯現(xiàn)出來了;軍衣、軍帽、頭發(fā)都著著火，他仍在爬著，射擊著。他執(zhí)著地、頑強地去沖擊第二道火墻。彝族的山鷹，人民的好戰(zhàn)士，為了戰(zhàn)友們的安危，他帶著渾身的火焰，不顧一切地向敵人陣地逼近。越軍的大部分火力，都被他吸引過去。
班長張仕和含著熱淚，帶領剩下的戰(zhàn)友從越軍的火力間隙中沖過，繞到了越軍的背后。他們會同二排與三排，向369高地展開最后的突擊。18時02分，一排從東南側(cè)，、二排從正面突入369高地，上的越軍陣地。四班長、六班副等人密切配合，擊斃越軍大尉丁仕楨?；鸺彩痔m方虎距敵“A”字型掩蔽部六米處，立姿射擊，將越軍掩蔽部摧毀。經(jīng)過兩個小時的激戰(zhàn)，369高地被我四連攻克，包括大尉營長丁仕楨在內(nèi)的七十一具越軍尸體，橫躺豎臥在焦黑的陣地上，通向柑糖的大門打開了。戰(zhàn)斗一結束，王連長就帶著四名戰(zhàn)士前來尋找新兵李啟。他們在一個燒焦了的山坡上找到了他。當然，彝族之鷹李啟的面容已經(jīng)無法辯認，唯一能夠證實他身份的是脅下燒剩的兩小塊紅色內(nèi)衣殘片。那支已被燒焦的56式半自動步槍，還握在他手里。在槍口所指的方向，躺著兩具乜被燒焦的越軍尸體。從李啟負傷到他犧牲的地方，足有一百二十米。他在身受重傷、全身著火的情況下，以鋼鐵一般的毅力向前爬行。如果沒有對祖國和人民的愛，沒有對黨和國家的無限忠誠，這位入伍五十天，只有十九歲的年輕戰(zhàn)士，僅以生理極限是很難來支撐他爬完這段充滿生命奇跡的閃光路程。
硝煙彌漫，群山垂首。 安息吧，我們中華民族的----彝族之鷹！
